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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咸鱼星人,也会有特别讨厌的事。例如,你就特别讨厌重复。
你的精力本就不旺盛,多说一句话都需要充电,除了睡觉与发呆,其它所有的事都是在消耗你的精力,所以你只想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有用的事上。
问怎么样才算有用?只要是能让你最终过上平静的咸鱼生活,就都是有用且必要的。
不过重复并非不可忍受,只要不影响你的咸鱼生活,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就像你会为了在小组作业里躺赢,强迫自己熬夜去陪妈咪室友们蹦迪。
而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在可忍范围内。
两次都断在2001年,你根本就等不到智能手机与互联网时代的蓬勃发展,别说PS4和NS了,你连PSP和NDS掌机都等不到,连载的动漫也都看不到结局……这样荒芜的电子世界,你不要啊!
这对二刺螈死废宅完全就是毁灭灵魂的打击!
原本你以为等个几年就能等到了,不就是多睡几年,还能攒攒钱买小说漫画还有电子产品和游戏,结果,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觉得自己必须去做点什么。
自己没有钱,里拉又是由政府印刷,带过来也会被认为是假钞,不能卡时间BUG。
这就意味着,如果之后还重开,你每次都是一个随时可能暴毙街头的流浪汉。
崩溃,什么地狱开局。
你又双叒离开酒吧,第二次躲过那个醉汉,在街上漫无方向地四处游荡。
冷静一点,你可是个能考上211的废宅,转动一下自高考以来就没有真正用过的小脑瓜(福葛:你再说一遍?),一定可以找到解决困局的方法。
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如果你留在那辆银白面包车附近,就有可能遇到棕毛先生与阿帕基。
好叭,自己已经走远了,接下来是意大利活雷锋乔鲁诺的接济以及快乐王子布加拉提的搭救。
但是乔鲁诺要到天亮才能遇到啊,布加拉提也要第二天晚上才能碰到。
困。
睡衣太薄,晚上也没有睡够,一月份又冷,能量都用来维持体温,根本跑不到大脑里去。
要不行了。
你贴在墙边,抱住身体缩成一团,进入休眠。
并没有谁来救你,天亮了,也没遇见乔鲁诺。
难道是必须要到之前那个地方蹲着才能碰到他吗?可你怎么可能会记得那里在哪啊。
茫然四顾,你突然发觉这地方有点眼熟。
这涂着彩色小狗的菱形地砖,这不是之前布加拉提和福葛教你认路时候遇到的吗?
你盯着这块地砖思索,站起来望向头顶的太阳光线,再向左右望去,一边是分叉的小巷,一边是衔接楼梯往下走的观景台。
幸亏布加拉提与福葛不厌其烦地领你一遍又一遍认路、教你如何辨别不同的区域,你居然把这条路记起来了,从右边左拐右拐上去下来……就能到布加拉提的家。
在福葛对你的两年脑力开发下,你的思维进步不少,隐隐有重回高考时的巅峰状态。
唉,你都不愿回想,高考那一段时间可是最不咸鱼的时候,全都是被逼学习的痛苦。
路是想起来了,但是耗费了不少脑细胞,自己又没有钱,没法吃饭补充能量。
好饿。
按照记忆一直走,看着熟悉的门扉,你当真找到了布加拉提家,没有迷路。
好强哦,他们的认路法好好用。
你按响门铃,在门口等着,等了一会,门也没开。
你又按了几下,没有人出来,这是家里没人?
在布加拉提家门口蹲了好长一段时间,太阳都往西边跑了,还没人来,你饿得肚子痛。
你还记得从这里去工作餐厅的路,如果布加拉提在那里,说不定会愿意借你一顿饭。
一路找过去,结果布加拉提并不在。
你呆了呆,捂着几乎要抽搐的胃,返回布加拉提家。
布加拉提还是没有回来。
没有水,也没有食物,眼前渐渐泛起一群群跳动的小黑点,头也很晕,肉体察觉不到四周的方向,脚下的地面与身后的水泥墙也渐渐感觉不到。
你在布加拉提家门口饿昏了。
等你醒过来,头和眼前还是很晕,心脏也跳动得不正常,外界天旋地转的。
手试着动了一下,上面居然还扎着针,你偏了下脑袋,隐约看到架子上挂着药瓶,这是在给你输液。
有人跟你讲话,你说自己听不懂,他换了英语,问你感觉怎么样。
你说很晕,头也疼,心跳快。
他往你嘴里喂了点东西,有巧克力,还有披萨。
是马里纳拉披萨,相当浓厚的番茄汁,面饼焦焦脆脆,就是大蒜味有点重,你不喜欢。
你怀念酱香饼了,上次吃酱香饼还是在大学食堂。
嘴上沾了番茄汁,他拿纸帮你擦掉。
他给你递的是凉水,你顾不上是冷是热,干渴得要命,可又怕再次胃痛,只能小口就着喝,再渴也不敢直接往胃里灌。
顺便漱漱口,不喜欢太浓的大蒜味,这与咸鱼不搭。
咸鱼应该是海盐味,海苔味也行。
补充完必要的养分,你总算不晕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你转头看看这个救了你的好心人是谁……好的,还是布加拉提。
谢谢布乐王子,谢谢。
这一版本的布加拉提与第一版有着同样乌黑的妹妹头,声音听着像中村悠一,你不记得第一版布加拉提的声优是谁了。
这个布加拉提没有第一版那样笑得明媚,但也很温柔,声控绝对会沦陷的那种,想录音给粉中村悠一嗓音的苏小怜听。
布加拉提说你晕倒在他家门口,就把你拉医院来了,他还关心你怎么会饿晕,是不是被抛弃、被欺负了。
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直接说自己是穿越然后轮回,感觉他会立马就近拉你去隔壁的精神科啊。
你一直不开口,布加拉提也没催你,帮你看着药瓶,输完液,他问你晚上有没有地方住。
你说自己没钱,没地方,布加拉提就说可以在他家借住一晚。
不愧是布乐王子,说了与上轮同样的话。
你跟着布加拉提回家,到家门口,布加拉提正要打开门,却突然转过身来,问你真的要进他家?
你点头。
布加拉提问你知不知道大晚上跟陌生男人回家是什么意思,你呆,这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好心人收留?
布加拉提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没跟你多说,开门让你进了,又问了一些你的基础情况。
问到年龄的时候,你掰着指头数了数,假设一回两年半,那现在就是二十四岁。
布加拉提瞳孔都有点小型地震,像是一点也不相信你有这个岁数。
『抱歉……小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他去给你倒了杯水,你说要热的,他又给你加热。
你简略给他讲自己这两周目的遭遇,从穿越到遇见主角团以及剧情的结局,再到事件的重复……包括布加拉提变的内裤消失魔术。
布加拉提表情逐渐有些怪异。
脸颊似乎刮过一阵小风,你奇怪地望过去,旁边什么也没有,窗户也没有开。
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布加拉提委婉地表示你可能需要去精神科,你就知道会这样,直接把小提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有你已经没电打不开的智能手机、棕毛先生的摩托罗拉手机、布加拉提给你买的游戏机和卡带、福葛挑的手镯、阿帕基送的口红、米斯达送的耳钉,还有你与布加拉提以及福葛的合照。
布加拉提拿起这张合照,明显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看你,又低头去看合照,表情更加的古怪。
布加拉提又去给摩托罗拉手机充上电,拿着你的手机问这是什么插口,你说是type-c接口,这是2018年买的智能手机。
布加拉提全程紧皱着眉宇,再度拿起合照,两眼紧盯,仿佛能往上面穿出个大洞。
等棕毛先生的手机充好电开机,他不信邪地翻了翻,表情蓦然有一种三观崩塌了的感觉。
布加拉提静止两秒,在你身旁坐下,抬手捂着额头。
你猜他的世界观可能正在重建。
他又问了你几个问题,例如他的冰箱有几层、卧室在哪、床头的灯是什么样子、卫生间在哪、卫生间的布局是什么样子。
你缓缓啜着水,把答案都给出来,布加拉提的表情更是空白。
布加拉提语气略显艰难,问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可把你为难住了,帮助与受帮助的关系?亲子关系?好朋友?
『相处挺好,但不太熟。』
你也很懵。
布加拉提又低头瞅起照片,接着用一种诡异的眼光看着你,那目光似是在哀叹,又像是可惜。
『你……』
他刚开口,对上你茫然的神情,又把目光移开,止住了腹中言语。
『算了,不知道也好。』
布加拉提放下照片,问你跟他讲这些故事做什么。
其实你也不知道,你只是觉得布加拉提很牛,有什么问题告诉他就好,说不定能解决。
『所以……你是想回到原来的时代?可是这里又没有时光机,让我怎么帮到你?』
布加拉提交叉着手,他真的有在思考。
你摇摇头,不一定非要回去,只要时间能正常走就好,自己只是不想被困在1999至2001。
布加拉提又问你最开始穿越前发生了什么,你把能想到的都说了,说着说着,突然间灵光乍现。
苏小怜不是哭着喊要去救布加拉提吗?说不定本来要穿越的是她,结果时空定位定错,把你这个在她上铺的路人甲给拉过来了。
同人作品不都是主角产生强烈的心愿,想要去救喜欢的角色,然后就穿越了吗?
可问题是你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改变剧情?
别人穿越好歹还有个金手指,你除了知道布加拉提与阿帕基与纳兰迦会死、乔鲁诺会当上黑帮老大,其余你一概不知。
你说也许自己需要知道主角团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等到了剧情点,就跟着大家一起去。
布加拉提的表情一言难尽,伸出手要与你比掰手腕,说只要你能不被他扳倒,就可以一起去。
你握上去,还没用上力,就被压倒了。
『反应能力不行。』布加拉提又抬起手,『再来一遍。』
这次他等你使上力,结果还是轻轻松松将你绊倒。
布加拉提与你相顾无言。
你以为自己练了几年的厨艺,连骨头都能砍断,怎么说也算是有点力气……与真正的黑帮相比果然还是不行。
『力量不合格,按照你说的,逃跑能力也差劲。』
布加拉提收回手,无情驳回你的提议。
『假使你讲的都是真话,连我都死了,你去了也只是送死。』
『那我可以觉醒替身吗?』
『想要觉醒替身,你就必须加入黑帮。通过考验就能获得替身,不通过就是死。』
布加拉提不建议你加入黑帮,因为你直接死掉的概率比较大,况且一旦加入黑帮,你就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平静生活。
你迷茫地看着他,『那我该怎么办?』
布加拉提也不知道。
不管办法有没有想到,剧情点之前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与上一轮一样,布加拉提把卧室让给你,第二天又带你去餐厅。
布加拉提向福葛介绍了你,这次的福葛与第一版相似,白发草莓,表情却与第二轮同样的丧。
嗓音倒是变了,你听不出来是谁,应该是某位不知名声优。
你再次被迫与福葛聊了几句,福葛的眼神又亮了。
这种熟悉的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又拉着你哔哩吧啦一大堆深奥文学,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在福葛老师的长期思维调教下,如今的你竟然能对答如流。
什么绝望鱼生,他能不能别讲话了。
你的表情越发的丧,草莓福葛也察觉到你其实并不想聊,终于闭上兴奋的嘴,继续丧起脸。
布加拉提与端着点心的服务员过来,看到的就是你们这两个丧丧的一人一鱼。
服务员把甜点摆在你面前,布加拉提坐下来,问你们怎么这副表情,聊得不愉快吗?
鱼不快。
你一脸深沉地讲,咸鱼是一种游速很慢的生物,它快不起来。
“?”
布加拉提与福葛都不明所以,好叭,意大利人不懂中文谐音。
他们二人不知是聊了什么,待你吃完点心,福葛冷不丁说要考你英语。
你:?
什么鬼,这次不教英语,直接开考?
福葛他还真去准备英语试卷了,你一口气噎在心口,几乎喘不上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布加拉提把你引荐给厨房师傅,师傅的反应也和上次一样,不过这次他说什么你都点头嗯嗯啊啊,随他想象,你不想再做多解释了。
上午工作完,下午就要做福葛交给你的限时英语考试,你定睛一看,好多单词都没见过,这超纲了吧!
根本不需要限时,你头秃地会写的就写、不会写就瞎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就搞完了。
福葛很意外,说一句『你都会?』,拿起来看了一页,表情从期待转为一串句号。
不是省略号而是升级版的一串句号,可见他对你有多无语。
你觉得自己这水平已经很好了,要是能穿越回去,六级铁定能过。
『……好吧。』
福葛有点脑壳痛地揉捏自己紧皱的眉头。
『我知道该从哪里教你了。』
哦,原来这是入学考试。
这颗草莓有点新鲜,教学的方式不一样,尤其是嗓音的变化,听课时感觉很新奇。
催眠程度倒是差不多啦。
草莓福葛要比前两个版本更有孩子气,或者说是直率。
心里有什么话都会与你直说,不像前两位那般强忍——就比如现在,他已经缠了你两个星期,非要跟你探讨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中华文化。
福葛买了各式参考书,连四大名着与《聊斋》的中意英版都有,还拿过来说要和你一起看。
他干脆考个中文系算了,那些教授教的肯定比你这个高考完就把历史考点忘光光的人要好啊。
想是这么想,你还是耗尽脑汁给好学草莓讲词汇了。
福葛先看《西游记》与《聊斋》,《西游记》的古白话文不算费力,但《聊斋》就纯属文言文,你给他分析完一篇,一个字都不想再与他说。
晚上回家你倒头就睡,几天下来,没有一次英语作业是做完的。
福葛万分艰难地做出决定,说你可以不教他汉语,但是英语作业必须做完。
哪来的魔鬼!
你在内心骂骂咧咧,而福葛为了自行钻研中文,甚至把甲骨文的研究书籍都买了。
就这学海无涯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等这位高智商天才钻研完毕,估计能比绝大多数中国人还懂中国。
布加拉提还是一如既往的忙,你终于长出来那么一丢丢属于人类的良心,想要帮妈咪分担一些家务。
然而布加拉提还是催你去做英语作业,你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回屋背英语。
这一切好似都没什么区别,直到你背英语背到近乎昏迷,布加拉提莫名其妙把乔鲁诺领过来了。
此时你正被草莓老师骂到哭,因为让他逮到你背英语打瞌睡。
草莓老师用朽木不可雕也、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语气数落你这一周总共偷懒了多少次,自从他研究中华文化,批评人的技能都呈指数飙升,把中国老师的那套pua学生的话术全都学了去。
你甚至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偷懒摸鱼是不是真的不好。
进来的布加拉提见你哭得稀里哗啦,叫福葛别再凶你了,你本来就脑子不好使,再这样骂下去,你真成笨蛋了。
你:?
『我脑子很好。』
你霎时收回眼泪,严谨地做出纠正。
布加拉提只觉得好笑,随即提问:『我今天早上给你做的早餐是什么?』
你无言看着他,说不出来。
都怪草莓老师布置作业太多,耗费脑力的同时又不让你补眠,导致你现在除了英语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草莓老师的问题!
福葛大叹一声,摇摇头,不想理你了。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布加拉提指着旁边的男孩,『介绍一下,这是乔鲁诺·乔巴拿。福葛,接下来他就是我们的同伴了,以后会与我们一起行动。』
『我是乔鲁诺·乔巴拿,今后请多指教。』
站在布加拉提旁边、留着黑色短发、穿着正常(划重点)的学生制服、有着蓝色眼睛的亚裔男孩如是说道。
你:?
福葛倒是接受良好,与乔鲁诺做自我介绍,你是完全懵了。
这不对吧,他的爱心开胸衣呢?
声音倒是与上一版的一样,可关键是他怎么提前出场了?
这主角团还没凑齐呢,难道剧情有变?
只有布加拉提被你剧透,你看向布加拉提,等他给你一个解释。
布加拉提用意大利语对乔鲁诺说了几句,这个小男孩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了。布加拉提又对你说晚上回去再说,你也点点头,继续背英语。
这版的乔鲁诺变化太大,要是不张嘴出声,你真认不出来。
福葛坐过去与乔鲁诺聊天,这两个小男生好像很聊得来,两人迅速变熟,哈哈笑起来。
福葛完全不像与你聊天时那样又生气又丧,果然是有代沟吗,正好,小草莓不会缠着和你聊了。
有两只小男生的鸟语催眠,再加上英语的洗脑,你很快就睡了过去。
『你怎么又睡了啊啊啊啊——』
草莓老师一把揪你起来,攥紧你的衣肩高速摇晃。
你是真撑不住了,即使他晃你,你也闭目修神,他嘴里换了好几个词骂你,你哪个都没听进去。
这给福葛气得,又拿你没有办法,只好把你放了回去。
时隔一星期,你终于睡了个昏天黑地。
最终是布加拉提把你唤醒的,他来接你回去。
你的头还很晕,布加拉提问你晚饭吃过没,你摇摇盛满浆糊的脑袋,迷糊地说想回家吃他做的,布加拉提笑出了声。
到家之后,你在沙发上瘫了有大半个钟,才勉强缓回来神。
布加拉提把自己与乔鲁诺的初遇陈述一遍,简单来说就是乔鲁诺偷了组织里人的钱,被偷的人让布加拉提帮忙教训乔鲁诺一顿,布加拉提就去了,结果发现乔鲁诺有替身,一段交流过后乔鲁诺提出要加入黑帮,而乔鲁诺也成功通过入门考核。
『那人给你钱了吗?』
你好奇。
『没有,我原本想回拒,结果他说了乔鲁诺·乔巴拿的名字,我就想去见一见这个在你口中未来会成为黑帮老大的人,看看他会是什么样子。』
布加拉提给你温了一小瓶水果汁,拿出来递给你。
你接过来插上吸管,他问你晚上想吃什么,你说只要是他做的你都吃。
布加拉提眼神飘了一下,面上的微笑变得有些诡异。
你歪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
『你觉得他是什么样子?』
你好奇。
布加拉提把冰箱里的蔬菜拿出来,想了想,回复你,『有梦想,有胆识。』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没有继续说。
布加拉提现在的眼神很不一样,上一轮的布妈咪仿佛又回来了,又能从中看见已然成为教父的乔鲁诺。
令人感到心悸的神情,冷酷、坚定、抱有决绝的信念,无论如何都难以拦下。
你知道自己拦不下,所以从未有过阻拦。
『一开始,我不怎么相信你的那些故事。』
听布加拉提这么说,你毫不意外,他能不直接把你拉精神病院就很不错了。
他说,遇见乔鲁诺的那一刻,就仿佛遇见了命运。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你所谓的“作者笔下的剧本”,摸到了既定轨迹的轮廓。
那是命运。
『……听不懂。』
你完全懵逼,这是在打什么哑迷。
上次听到有人提及命运,还是路边算命的。
那大叔叫住你,说你命中有两大劫难,掏两万块就能给你消灾。
你才不会掏那个冤枉钱,你一穷大学生,浑身上下的打扮不超过二百,也不知这算命大叔怎么就在茫茫人海中锁定你了。
他还自称荒木飞吕彦,那谁啊,听起来是个日本名,怎么坑蒙拐骗到中国来了,中文还讲得那么好。
你在心里瞎哔哔,而布加拉提笑了几声,没给你解释。
厨房的灯光还是老样子。
以前你在客厅背英语,严肃版本的布加拉提就系着围裙在厨房给你做饭。
布加拉提的烹饪技术不比你差,虽然你吃不惯意大利菜,但你不挑食,他给你喂什么你就吃什么,每次他问你想吃什么,你都是这么回答的。
『你做的什么我都吃。』
每当这个时候,不苟言笑的布妈咪都会弯起嘴角,让你见到他为数不多的柔情微笑。
你每次都会看呆,而他就那样注视着你。
白亮又暖黄的灯光下,他的一切都仿佛被那吊顶的柔光软化了。
布妈咪还一直调整饭菜的味道与口感,做出来的饭越来越合你的口味,每当你说好吃的时候,他的表情都会变得特别柔软。
他说,晚上看你吃饭吃得香,他一整天的苦恼与疲惫全都没了。
你大受感动,这是怎样的奉献型的大好人啊。
布加拉提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最温柔的人。
当然,棕毛先生也很好很温柔,阿帕基也是。
你分不出来谁是第一。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正在做饭的布妈咪问。
你回过神,继续吸手里的果汁。
“嗯?”
他转过头,敲了两下锅铲,等你回答。
『我喜欢看你笑。』
你沉浸在布妈咪圣母般美好笑容中,渐渐又出了神。
『就感觉……很安稳,像睡着了一样。』
你趴在沙发扶手上,眯着眼,吊顶的灯光转得有些刺眼,可能是你困了。
『哪里也不想去了。』
就很舒服。
布加拉提沉默了,过了一阵,问你,上一个他也经常这样笑吗?
你说不是,他是个严厉的人,不爱笑,说话也经常是命令式的口吻,就算是问话,也像是在拷问犯人,所以你不喜欢与他交流。
『但看你们合照,你们的关系看上去很好。』
『是的,他对我很好,就算我做了让他不满意的事,他也没对我怎样。』
你补充,自己只是单纯不喜欢与他聊天。
『这样啊……』
布加拉提感叹一声,又问了一些你和他的相处,你回想着,慢慢给他说。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即使与他住在一起,你们之间的互动还没有你与福葛、米斯达还有纳兰迦的多。
所以你不了解他,而他除了米兰之夜的那次陈述童年,就再也没有与你谈过自己的事。
你也是。
讲累了,你阖眼小憩一会,直到布加拉提将你叫醒,让你洗手吃饭。
吃着吃着,布加拉提突然说,其实按照他们的规矩,他应该在一开始就把你杀了灭口。
“?”
你低头盯住餐盘,这里面不会下毒了吧。
『没有下毒。』
布加拉提微弯的蔚蓝眼眸闪过几分促狭,又似乎有那么几些感慨……慨叹你们自始至终的相遇。
『可能从一开始,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他转着手里的叉子,低垂着眼,说着。
你不明所以。
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布加拉提没有再发言,有关命运的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谁也没有给予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不勒斯的二月还处于要穿薄棉袄的温度,但这群时尚非主流似乎都不知道冷,只有你里里外外裹了一层又三层。
他们甚至都不穿秋裤!
你是必须把秋衣塞秋裤里、秋裤塞袜子里,这天多冷啊,有一点缝寒气就往里窜,秋衣秋裤简直就是保护人体的魔法屏障。
前两轮他们还有在外面穿厚外套,结果这一轮,连外套都没了。
难道他们身上的肌肉能御寒吗?还是说他们的超能力能保暖?
你身体还是不怎么好,一整个一月都没来月经,推迟的天数已经无法计算了,穿越以来就没有规律过。
去医院检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你彻底佛系,生理期爱来不来,来了你就在床上瘫着,不来日子也照样过。
福葛读完了《聊斋》,同时还研究起中国历史与中国哲学,文字的研究也跟着历史进度走,你真心实意佩服这位以学习为乐的超级学霸,看这些书你只想睡觉。
乔鲁诺还在上学,只有放学之后才会过来,和你一起写作业。
你还没与这个普通版乔鲁诺对过话,因为你不工作的时候要么沉迷英语要么沉迷发呆睡觉,基本上都是这两个小男孩坐一边聊天。
唯一的交集,大抵是看到乔鲁诺每次来都要点布丁或者巧克力味的甜点,你就顺手给他做了一杯巧克力布丁。
品尝过一口,乔鲁诺小盆友看你的眼神都变了,咬着勺子表示这是他出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布丁。
此后,乔鲁诺一和你见面,他的眼睛就时不时眼巴巴挂在你身上,那直勾勾灼热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嘴馋。
你没功夫理他,福葛老师布置的作业足以让你焦头烂额,而福葛老师也辅导起乔鲁诺的功课,乔鲁诺也挨了福葛好几顿骂。
可若是福葛不在,这倒霉差事就轮落到你头上。
草莓老师知道你上过大学,就让你帮着给乔鲁诺补习——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难道他不知道普通在校大学生都是只会一天干三顿饭的大学牲吗?
你皱着脸接过乔鲁诺的作业本,这家伙居然喜欢在本本边上画小花……你也喜欢。
你还在作业本上画过连环画,结果被任课老师逮到,放学直接告家长,最终你的初代作品就被涂改液涂掉了。
唉,一代漫画家新星就此陨落,可惜,可叹啊。
『哪道题?』你问他。
乔鲁诺指着中间空出来的一道,你定睛一瞧,啊~这不是因式分解吗,so?easy~
等等,因式分解是啥来着?
你满脑子空白,除了提公因式,你一个都想不起来。
等小草莓回来,看到的就是你和捧着脸的乔鲁诺坐在一起对着习题发呆。
『……你以前都学了啥?』
福葛老师的表情一言难尽。
『中国的高考不是很难吗?你怎么连因式分解都不会。』
你表示如果在高中时期问你这道题,抬笔就能洋洋洒洒给出三种解法,但是上了大学,自己只会睡觉摸鱼和干饭。
『你这个——暴殄天物的懒货!!!』
福葛脾气一下子就窜上去了,狰狞着脸锤下桌子,放在本本上的笔都被他拳头的威力震掉到地上。
草莓老师又开始数落你,好好的天赋不培养,居然自甘堕落,从一个高材生变成一个大龄痴呆!
他还哔哔了一大堆超级难听的话,连一旁装作乖巧模样的乔鲁诺都惊呆了。
『再怎么讲,这说得也太过分了,小姐既然从前学过,那再复习一遍就会了吧……对吧,小姐?』
乔鲁诺开口为你解围,你却被吓得立刻止住被福葛骂出来的泪,头顶缓缓亮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你一点也不想听福葛用英语讲数学。
草莓老师还真来劲了,拿着习题就给你们重头讲解因式分解,乔鲁诺听得认真,时不时做笔记,你是直接倒头就睡。
这什么双重催眠,你只能听懂中文讲的数学。
有谁在你耳边叹了口气,最终谁也没有叫你起来。
叫醒你的是腹下的隐隐作痛。
胳膊下意识压紧肚子,你汗水淋漓地从刀割的感触中被拖离无梦的安眠,全身都难忍得发抖。
福葛紧张地问你怎么了,乔鲁诺说闻到了血的味道,问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你想解释自己可能是生理期,但你一个单词都拼不出来,除了疼,什么也感觉不到。
意识像是被拖进血肉的泥潭,到处扑腾,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踏上的平稳干净的岸边。
你滚下桌子、滚到了地上,福葛捞起你,晃着你问你是哪里痛。
乔鲁诺说快点送你去医院啊,福葛才慌慌张张抱你起来,而你挣扎得厉害,他根本就抱不稳。
『请交给我!』
乔鲁诺接过你,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固定你的身体,让你动弹不得。
但若是不动就更痛,你啊啊啊地叫唤,福葛让你再坚持一下,他借了车,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体力消失得很快,你叫不出来了。
不知道痛了有多久,可能没多久,因为还没到医院。
一阵的剧痛过去,汐潮缓退,摇摆着停在温吞的海平线,你能感觉到身下有血在流,血在崩,而你不知道下一阵的剧痛会在什么时候来。
有人把你脸上黏成一团的头发分开,你睁开眼,是福葛,你正缩着躺在福葛的大腿上。
开车的是乔鲁诺,福葛问你现在是不是好点,你无言,又疼又累,不想说话,也说不出话。
乔鲁诺说你一定是哪里出血了,福葛也说你面色苍白,你勾着福葛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腹腔出血?』
草莓福葛努力猜测着。
你:……
不是说西方的性教育很早吗,这都想不出来?
『不用去医院,去药店帮我买止痛药,跟店员说止痛经的。』
你喘着气,英语单词一节一节吐出来。
本来你声音就不大,现在有气无力的,几乎只剩气声。
福葛低头挨到你的嘴边,听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
他跟乔鲁诺说了一句,乔鲁诺减速,大概是在找药店。
你很快就昏睡过去。
期间你疼醒好多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而这两个小男孩除了给你喂止痛药,就完全的不知所措。
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躺回被窝,最疼的时候在床上打滚,福葛说这止痛药根本没有效!乔鲁诺问你有没有需要的,你只强忍着表示希望他们别再出声加重你的疼痛了。
屋内瞬间静了。
待布加拉提回来,两位小男孩让出了位,布加拉提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按揉你的小腹。
你与他聊过这件事,所以他知道怎么做,只是力度把控不好,调整了几次才让你得到缓解。
福葛和乔鲁诺都在一旁认真观察,你目光涣散地呆望着房顶的吊灯,就好像是某个医院病房里的医学生在开实习研讨会,而你是那个倒霉的汇集医学生目光的实验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