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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什么!罗筱同请假了?”
    课间几个剧组人员聚在一起,邱晞悦向大家宣布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显然也颇为头疼:“说是昨天回家吃坏肚子进医院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已经说过她了。”
    现在关键问题是,马上元旦晚会就开演了,她的戏份该怎么办。
    邱晞悦的目光转到了成欣身上,她说你也一起跟着那么久了,你来顶替罗筱同试试。
    试验的结果不太好,成欣毕竟没怎么用心看过她们的排练。只剩一个下午了,她看着邱晞悦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修改剧本,笔在纸上都要擦出火星。
    剧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删了一些戏份,改了个别角色,又合并了几处细枝末节,饶是如此,算到最后人手仍有空缺,她又扭头喊道:“成欣!”
    成欣还是被分配到了一个掘墓人的角色。直到一行人来到后台,邱晞悦还在跟她耳提面命:“你只有这一幕,台词也不多,记住了好好演,知道了吗?”
    成欣只能点头,她没有说她其实相当紧张。她从来没有登上过舞台,小时候颁发校三好学生奖状的时候倒是上过领奖台,但那时候也只是混在一群人中间,看远处的学生代表激昂陈词罢了。她没什么能献艺的一技之长,甚至众人目光的围观都会使她心慌,舞台理应是这辈子都与她无缘的东西,现在却阴差阳错地被赶鸭子上架。
    她的戏份比较靠后,所以当主持人报完幕后,先看着别的演员逐一上场。罗筱同本该出演的是雷欧提斯,也算是相当重要的角色了,遗憾的是替换她的演员并没有太多时间熟练新戏份,导致卡壳忘词时有发生,这样的现象也出现在其他几个被临时更改了戏份的演员身上。虽然本来演的就是搞笑版《哈姆雷特》,但成欣很难分辨台下的笑声究竟是源于剧本本身,还是演员的表演。她站在幕后,感觉手心里都出了一层薄汗。
    终于,她又看到奥菲莉娅上场了,经过数次打击,这位天使般的贵族小姐已然精神失常,成欣又一次看到那柔白的裙摆荡漾开,像一轮浸在水中微微扩散开来的冷月。
    她在国王面前悠悠吟唱,将手中的花朵扬散在众人身上,完全摆脱一切桎梏的她宛如从仙境而来的精灵,在尘世间翩翩起舞。所有哀戚与悲恸都通过她化为了可怜可爱的模样。
    她开始转圈了。
    成欣的心砰砰跳。奥菲莉娅死后,就该她上场了。她是她的掘墓人。
    一、二、三。奥菲莉娅即将倒在水里。
    一刹那间,成欣感觉到了不对。
    身体先于判断,她冲了出去。
    ——五圈。应该是五圈,奥菲莉娅才该倒下。
    报告厅的舞台太大了,她没能赶及,才跑了一半,就见人已经跌落在台上。
    她停了身。她感到头顶的聚光灯向她刺来,并着台下一众诧异的目光。
    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丑,破坏了仙女之死的静美。尴尬微妙的气氛蔓延在舞台上。
    成欣怔怔地看着前方,那一袭裙摆已经浸了水沉下去,她终究什么也没做到。
    好像突然有人笑出了声,这本来应该是全剧里唯一一个纯然令人伤神的场景,但确实有人笑出了声。
    接着是掌声,一个人拍起手,带动周围的人也放下手机望向台上,演员僵在台上太久,就到了观众表演的时刻。
    成欣的耳膜刺痛,她双手紧紧扯着衣摆,身体像着了魔似的不受控制。她艰难迈动步子,每走一步,她的眼前就模糊一分。
    剩下的这段距离其实很短,然而心脏好像被肠子打了个结,稍微一动就阵阵作痛。
    她捱着这股痛,走向蒋澄星。
    只是向这个人靠近一点,都这么难受。
    成欣忽然想到,她原本是不必待在这里的。如果罗筱同没有请假的话,如果她没有旁观过排练的话,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蒋澄星这帮人的话。
    她或许会比现在快乐得多吧。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此前她对高中生活最美好的幻想,也不过是交一两个朋友、考个还行的成绩和做一点有趣的事情。
    第一个让这些梦想褪色的人,不是罗筱同,而是蒋澄星。
    蒋澄星用她从小在琴键上跃动的手指,用她肆意遨游山南海北的照片,用她随口提及在准备的国外名校申请,像将隔夜的糕点碾成碎屑一样,轻而易举地就碾碎了她小小的愿望。
    她向她展示了另一种生活,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命运的差距,那些她怎么努力也够不到的东西,在别人那儿却早已过气;这差距还在日复一日地扩大,无法计算在如此流逝的光阴中,人究竟失去了多少。
    而这些不可估量的损失,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可能挽回。
    过往的日子因蒋澄星而变得枯燥乏味,曾经的想望都被势不可挡地摔烂打碎——
    她却在一地的碎片中,看到了太阳闪烁的反光。
    她抬头直视天穹的那一幕一定最滑稽可笑,不然怎么取悦了观众,让他们对她抱以掌声?
    更别提她还踩着满地的碎渣子,一边哭,一边跑,奔向太阳的方向。
    台上滑稽的小丑来到水中精灵身边,矮下身,垂下头,眼神却没有与之相碰。
    低贱的掘墓人和贵族女郎能有什么联系?
    她们本来无话可言,但现在她们都在舞台中央。
    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成欣用某种古怪调子一般的语气唤道:“我的……奥菲莉娅。”
    演出显然不能说是很顺利。打谢幕起,邱晞悦的脸色就一直没好看过,这次演出本来应该是她向戏剧社社长证明自己实力的宣战之作,结果却在临门一脚功亏一篑。
    她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反正罗筱同不在,这里除了蒋澄星就数她最大,故而一到后台休息室就把几个表现不好的小演员痛斥了一顿。成欣在这群人中间呆得久了也逐渐琢磨出了一些东西,即使同在一个钱权圈子,人也分三六九等,就像现在邱晞悦训斥的也只是几个平时就处于边缘地位的姑娘,她们有的要么身家不显,要么仰人办事,或者还有的直接是家里给人家当下属。
    父母伺候老板,女儿伺候老板的女儿,身份和阶级就这样传承到了下一代。人就是这样一边踩人,一边被人踩。这里只有两个人身份特殊,一个是蒋澄星,她高处不胜寒,没人敢数叨她;另一个是成欣,她呆在低洼底,马上祸从天降。
    果不其然邱晞悦的脑袋转了过来,正当她欲张口之时,却见成欣正死死盯着她背后的某一个方向。
    背后是休息室的大门,她转过身去,看到一个人影正靠在门口。
    罗筱同阴沉的脸色在众人看过来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莞尔的笑容,如果不是成欣一直盯着她看,恐怕都要以为刚才是自己晃了眼。
    她走过来的时候脚步还有点虚浮,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邱晞悦的脸色还是难看:“你怎么来了?”
    “虽然今天无法参演,但还是担心大家的演出状况,稍微好了一点就来看看。”她好像是才注意到气氛不对似的,又转而说道:“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来的时候咱们的节目已经结束了,不知道……”
    “少说点风凉话吧,你干的好事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作品,邱晞悦讲话就会变得相当刺耳。
    罗筱同也只能赔着笑,凑到她身边哄她:“我真错了,早知道昨天不吃夜宵了……你别生气,先给我讲讲今天的演出吧……”
    成欣盯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时蒋澄星已经换好了衣服,她说了声“回吧”,于是众人鱼贯而出。
    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成欣趁体育课没人注意到的自由活动时间,悄悄溜出了操场。她一路爬上教学楼的天台,那里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候。
    听到铁门嘎吱的声响,罗筱同转头望向来人:“你想说什么?”
    “就像我写的那样,”成欣知道她一定会来,因为她在塞给她的小纸条上写了,“关于你和蒋澄星。”
    “你其实,一直很讨厌蒋澄星吧?”
    “哈?”对方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嘲弄,“你知不知道我是——”
    “当然,你是她的好闺蜜,”成欣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次元旦晚会前,你不是还偷偷弄坏了她的鞋子,想让她在全校面前出丑吗?”
    罗筱同嘲讽道:“异想天开,你脑子得了什么大病。”
    成欣没有理睬,继续往下说:“所以当我去检查的时候,你试图阻止,但因为最后没能成功,这才在演出当天心虚装病。”
    “不过你还是怕事情败露,你怕就算我前一天没发现什么,可要是在演出当天出了岔子,还是能立即反应过来。
    “所以你才在演出结束后匆匆赶来,你想知道你做的事有没有被发现,你想阻止我说出口。”
    罗筱同噗嗤一笑:“成欣,你还当自己是侦探啦?搁这儿玩什么推理真凶呢?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讲这些乌七八糟的?我都要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走。成欣站在原地:“没关系,你就当个故事听吧。但我也会这么告诉蒋澄星。”
    将走的人顿住了脚步。
    “也许你不知道,但蒋澄星那天确实摔倒了。只是她处理得很好,没闹出什么风波,所以你也不得而知。不过她自己一定清楚,究竟身上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是不是你都没有关系,她知道问题,我提供一个答案,你觉得她会不会信呢?”
    罗筱同扭头瞪着成欣:“你敢给我泼脏水?”
    “说到泼脏水,我高一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关注校园八卦,不过偶尔还是会听到一些关于蒋澄星的流言蜚语,这些东西直到现在也仍有流传,并时不时更新版本,”成欣说,“但我跟你们坐在一起也挺久了,这些东西有多假你我也清楚,那么为什么很多明显不实的流言也能被大肆传播?”
    罗筱同张口欲言,成欣却快她一步:“我还是会告诉她是你干的。”
    “还是那句话,你有没有真做过无所谓,我只是提供一个答案罢了。”
    罗筱同站着一时没动,成欣拉近了一些她们的距离,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如果是好闺蜜的话,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就算传到对方耳朵里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说,仅仅是一个可能,一点点怀疑,就足以毁掉你们的关系?”
    罗筱同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有意思啊成欣。”
    “我只是不想你再来骚扰我,我知道找老师没用,不过蒋澄星你看上去还是蛮在乎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她。”
    “只要我们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我就一个字也不会说。”
    “你知道。”罗筱同兀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她,就跟你讨厌她一样。”
    “什么,我不……”
    “蒋澄星从来不会等我吃饭。”罗筱同打断了成欣,她自顾自地说:“每次都要我看着她,一到放学眼睛就不能离开,不然一不留神人就走了。”
    “她从来没有邀请过我同行,就算是一起走到学校食堂这段路,她都不会主动等我。
    “她不会等我抄完笔记,不会等我收拾好书包,我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就得提前准备,踩着下课铃准时向她伸手。
    “她不会主动和我一起去餐厅、和我一起下楼做操、和我一起去上体育课,如果我不开口,那她自然会有别人。
    “她不会主动和我搭话,我得把手举得高高的,比所有人都高,她才会穿过人群向我点头。”
    成欣看她边说着,边走到天台的护栏旁,将双臂搭于其上,她没有看她,而是借着风望向更远的天边。
    “我就这样,跳起来、蹦起来,一次次自告奋勇,做什么都快人一步。就这样一年过去,我成了她的‘闺蜜’。
    “——如果这就是大众所认知的闺蜜的话。”
    很奇怪,成欣想,这超出了她对今天这出剧本的所有预设。她从未想过还能和罗筱同有这样的情景,比起同学,她们应该更近似于冤家,然而此刻她们却像朋友似的,一个讲,一个听。
    “你看着这样的人,你不会觉得心寒吗?”罗筱同的语调沉稳冷静,完全不似平日的跳脱或冷讽:“说实话成欣,你心里真的能没有一点感觉吗?”
    “当她高高在上地,将你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的时候?”
    成欣也走到栏杆旁,她也感受到了那股风,她别过头去,将被吹起的碎发拢到耳后:“我和你……不一样。”
    罗筱同终于又转过头了:“你知道我最厌恶你哪一点吗?”
    “看那边,”她手臂越过护栏,指向远方的天际线,“对,就是那个尖尖的,蒙着绿布的。”
    成欣看到那似乎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远到几乎与天幕同在一个平面上。
    “我家承担的工程,以新地标的标准来建的,猜猜造它要花多少钱?”
    不用成欣开口,她就自己说道:“1500万,还只是初期合同。当然它将来带来的利润也会远超它的造价。”
    “现在你懂了吗成欣?意思是我最少也有1500万身家,是你们这种人这辈子连零头都赚不到的数字。”
    她向成欣逼近,成欣下意识感到不妙,却仍旧未能躲闪得及。砰地一下,罗筱同拎起她的衣领,像上次在楼道拐角处一样,又一次把她的后脊撞在了栏杆上。
    “然而就算我有你们数一辈子都数不明白的钱,有比你们好上千倍万倍的家境,”她的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恶狠狠,“你们还是只会越过我,望向蒋澄星!”
    “凭什么?”她说,“你们凭什么?”
    “你也好,江子皓也好,通通都让我恶心,”她紧攥着的拳头压得更加用力,成欣甚至感到了一丝呼吸困难,“早在那男的偷偷摸摸跟我打听蒋澄星的事儿的时候我就想跟他分手了。”
    “还有你也是,你凭什么装得跟多清高似的?你难道不是逮个机会就瞟两眼蒋澄星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哪儿来的资格接近她?”
    “还什么‘我和你不一样’!你不就是想说我是蒋澄星的狗腿子,我低三下四地讨好她吗?”
    “搞清楚了,”她俯视着成欣近在咫尺的脸,几乎要把人的眼珠子抠出来,“我有成千上万的家产,我有让老师随时闭嘴的权力,我有你远不可及的力量,你凭什么假惺惺地装看不起我?”
    成欣感到身上的压力还在加重,她的半个上身甚至随着这股大力逐渐滑出天台,风吹来的感觉越发清晰,头脑却越发晕眩。
    罗筱同还在喋喋不休:“当然蒋澄星也恶心得很,自以为是东西,她妈妈还不是背靠上头的家族才能升职得这么快,本家的人就是好哇,从上面下放过来随便就能给自己贴金,仗着迟早要走这么嚣张……”
    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突兀地打住话头:“行了。”
    她松了手,又拉了摇摇晃晃的成欣一把,等人彻底清明过来,才接着说道:“你尽管去使你的小伎俩。”
    “就去把你漏洞百出的鬼话告诉蒋澄星吧,反正我从来没做过,她能拿我怎么样?”
    “但是你,”她拍了拍成欣的脸,“你惹了我,你完了。”
    那天晚上直到宿舍熄灯,成欣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白天的具体对话已经不大能记清,唯有罗筱同狰狞凶狠的表情还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难过,很难过,很冷,盖着被子心也发冷。比起对未来的忧惧,更让她害怕的是,她竟然在某些瞬间觉得,罗筱同是对的。
    因为她们所知晓的那个人就是那样。
    同样的负面情绪也在成欣心中翻滚,以至于眼泪都要打着转儿滑出眼眶。
    趁着查房的宿管已经走远,舍友也都呼吸平稳,她偷偷摸出枕下的手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连头都蒙上了被子。
    她其实不知道能玩点什么,手机是从她上了高中后才从老年机换成智能机,她还没养成用手机娱乐的习惯。
    只是今天,确实需要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她一打开手机就成功了。
    因为有条未读短信:“我要结婚了。”
    是父亲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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