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守财奴如林鸢，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宝箱能不能带出渔场卖？
    她四肢并用地游过去，在打开宝箱的同时，愿望破灭，宝箱原地消失了。
    宝箱打开的瞬间，有一团乌泱泱的液体，就像墨鱼喷出的汁，扑面而来，林鸢只觉眼前一黑，还未看个明白，那团黑影顷刻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耳边响起一道机械化的系统提示声：“未知污染源被放出，渔场水质受到污染，三天内渔场产量降低50%，海产成熟速度降低50%。”
    林鸢一愣，这就是系统所说的有可能开出的厄运？
    产量和速度都降低一半，这也太狠了吧！
    好在只是三天，不然渔场的产量永远降低一半，那她可真要哭了。林鸢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继续搜寻下一个箱子。
    然而似乎有真的厄运如影随形，林鸢相继找到了五六个箱子，开出来的东西诸如无良游客遗留下的易拉罐、带着缺口的漂流瓶、渔夫的靴子、破旧的渔网，要么毫无用处，要么给渔场增添了负面buff。
    所谓的拓展珍惜海产一样都没见着！
    更点背的是，林鸢在搜寻宝箱的过程中，不知道被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水母狠狠蛰了一下。
    就像渔场里的海产可以被带出来，在渔场里收到的伤也是真实存在的。没多久，手背就已红肿了一片，而林鸢已没有时间去处理。
    距离活动结束还剩下十分钟，虽说系统刷新箱子的位置是随机的，但是绝不会存在两个宝箱挨在一起的情况，开启一个宝箱后，下一个宝箱会刷新在至少五十米远的地方，剩下的这点时间，最多只够她找到一个箱子了。
    还剩下三十秒的时候，林鸢找到了最后一只宝箱。宝箱的位置十分隐蔽，正好卡在一块巨石和茂盛的水草之间，若不是她眼尖，未必能发现。
    林鸢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了，游上前直接扳开了宝箱扣。
    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
    宝兴湾海鲜拍卖会的前身只是渔夫们卖私货的小型集市，非要追溯历史，已有二十年有余，而现在已成了宝兴湾海鲜市场每季度一办的惯例，也成了外地游客来a市必体验的项目之一。
    早在一个月前，在码头与海鲜市场之间的空地上，主办方就已经开始着手搭建大棚了。
    海鲜拍卖会不比那些古董古玩拍卖会高大上，得要一个可容纳上千人的华丽展厅，得要西装得体的拍卖师手持镀金木锤，一锤定音。海鲜本身就需要保鲜及流通性，在户外进行拍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临时组建的大棚虽简易，但稳固宽敞，容纳数千人不成问题。
    拍卖会的规则和流程也很简易，卖主需先将货品拿到主办方的鉴定区内，鉴定是否符合拍卖标准，通过后会发放给你一个号码牌。每个号码牌对应展示区里的每个摊位，卖家将货品置放在摊位上，买家们先在展示区挑选想要拍卖的货品，记住货品的编号。拍卖会正式开始后，主持人会依次念编号，买家举牌竞价。
    下午两点是展示区正式开放的时间，四点钟拍卖会正式开始。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拍卖会的大棚外已经大大小小的车辆扎堆，数百辆名贵的豪车和运输冰冻保鲜货车不分你我地停靠在一处，成为一道亮丽特别的风景线。
    林鸢便是货车堆里不起眼的一个。
    她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车位基本都被占满，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将车停了进去。
    林鸢下车后，先是从后车厢搬出了一只四轮的手推车，正愁怎么把车上的货抬下来，就见迎面走过来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不看不打紧，一看，呵，还是熟人。
    林鸢笑眯眯地招了招手：“赵老板，好巧啊，你也来参加拍卖会？”
    “林小姐？”赵时茂见到她也很意外，虽然上次听到她说要来参加此次拍卖会，但他以为玩笑话的成分比较多，没想到林鸢真的来了，赵时茂挠挠下巴道：“我哪有什么压箱底的货能来参加，我是来凑热闹的。”
    “哪个不是来凑热闹的，”林鸢笑说，随即指了指后车厢里的泡沫箱子：“赵老板能否过来帮忙搭把手？”
    怪不得叫住自己，敢情是拿他当苦力了啊，赵时茂心道，不过还是乖乖上前帮忙。举手之劳而已，给美女当苦力，他向来没啥抱怨，何况这美女还是他的财主。
    与林鸢合力将车上的货物抬了下来，赵时茂一边抬一边唏嘘：“这什么东西这么沉？”
    “主要是里面的冰袋重。”
    将箱子放到了手推车上，林鸢拍拍手道：“赵老板，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鉴定去，一会展示厅见啊。”
    “好，回见，林小姐。”赵时茂似乎约了人，站在会场门口并不着急进去，应了林鸢后，不时地左右张望着。
    林鸢自顾自地推着手推车，向鉴定区的方向走去。
    第13章 海鲜拍卖会（上）
    鉴定区里的水泥地上全是湿水的痕迹，连空气中都是冷冻海鲜的味道。鉴定区的中央摆着三张不大的方桌，主办方请来的在海产领域的市场研究员充当鉴定师，每张方桌前都至少有一位鉴定师在鉴定货物，同时发放号码牌。
    等林鸢到时，号码牌已发放到了三百多号。
    此时快到展示区开放的时间，鉴定区里已没有多少人，看到林鸢推着手推车走过来，鉴定师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鉴定，你再晚点来，我们就要收摊了！”
    鉴定师随即站起身：“快点把箱子打开吧。”
    因担心车上颠簸，林鸢将箱子的四周都用透明胶带封了起来，只能用随身钥匙一点点划开，鉴定师在旁边不时地催促着。
    林鸢打开箱子时，鉴定师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然而几秒钟后，他的表情石化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鉴定师目光呆滞，直到林鸢清咳一声才如梦初醒。
    鉴定师深吸一口气，激动地对她道：“这位小姐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叫我们负责人过来。你就在这等着，千万别离开啊！”说完，转身一溜烟跑了。
    没过一会，那位鉴定师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往这边走来，中年男人一边快步走一边哼哼：“你确定你没看错？你小子要是诓我，就别想升职加薪了……”
    中年男子走到林鸢面前，审度似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径直打开泡沫箱。
    看到箱中之物，中年男子的脸色变了，咽了口唾沫，再站起身时，已换上了一副恭谨的笑容：“……小姐，您贵姓？”
    “我姓林。”林鸢淡然地看着他。
    中年男子似乎在考虑措辞，思忖了片刻，客客气气的语气同她商量道：“是这样的林小姐，我是鉴定区的负责人陈实，考虑到您这件货物若是放在展示区，可能会引起骚乱，我想代表主办方直接将您的货物送进拍卖会，不参加展示，您看这样是否可行？”
    “不参加展示？”林鸢微微皱起眉。
    “是的，因为考虑到您的货物太特殊了……不过您放心，这件货物我们会作为压轴拍品放到最后一个拍卖，绝对会拍出让您满意的价格的。”
    林鸢弯了弯唇角：“你叫陈实，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话是否诚实。”
    陈实有些汗颜，她并不是第一个拿他名字开玩笑的客户，不过也正因为他这个名字，倒歪打正着地让他成功谈成了几回大单子。
    陈实言辞诚恳：“林小姐，如果不参加展示让您不放心，这样，我们本次拍卖只收取您一半的手续费，这也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了，您看如何？”
    拍卖成功的货物，主办方要从中抽取10%的手续费，手续费的一半，也就是5%了。这5%看起来不多，但是要搁在她拍卖的这件货物上……林鸢感觉得到，陈实说这话的时候都在肉痛。
    林鸢考虑了一会，说：“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拍卖的时候不能透露我的任何信息。”
    这个要求在情理之中，就像来百万彩票大奖得主来领奖时都会全副武装，陈实很能理解：“这倒没问题，只是您这件拍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本次拍卖会的魁首了，按照惯例，拍卖会成交额最高的货主是要上台领奖的，这样一来就……”
    “我放弃这个奖励。”
    林鸢说这话的时候风淡云轻，好像她放弃的不是十万块奖金，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过能拿出这种货物，区区十万块的奖金确实不值得放在眼里。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陈实跟她握了个手，“合作愉快，林小姐。”
    原本林鸢还挺想拔得拍卖会头筹的，但没想到最后的那只宝箱开出来了那么珍贵的海产，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林鸢决定还是低调做人吧……
    由主办方出面替她拍卖掉货物，既替她省了手续费，又挡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她何乐而不为？
    ***
    作为拍卖会的卖家，货主们可以提前进入展示区摆放陈列好自己的货品，而买家们则要等到两点之后，展示区才会正式对外开放。
    两点钟一到，展示区的门被工作人员打开，林鸢跟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买主们鱼贯而入。
    整个展示区面积很大，灯光明亮，空调也打得很足，摊位与摊位之间安排合理，几千人同时进入，也不会感到很拥挤，同时又能近距离地接触陈列的海产。
    货主们守在自己的摊位前吆喝着，给林鸢一种在逛海鲜市场的错觉，若说是海鲜市场，这展示区大概是a市乃至全国最高品质的海鲜市场了。
    允许参加拍卖的鉴定标准是海产新鲜，总价值在五千以上。也就是说这里的海产最便宜的都要五千块。
    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海鲜市场不同的是，这里是先看中货，再拍卖。
    林鸢放眼望去，数条两米长的旗鱼罗列在巨大案板上，紫蓝色的扇形状的背鳍如同风帆似地耸立着，坚硬的上颌像击剑运动员手中的佩剑，气势十足。
    重达十斤的阿拉斯加帝王蟹跪伏在桌案上，睥睨众人，壳上的纹路好似鬼面，它的一根蟹腿便足以让人饱腹；新西兰深海鳌虾整整齐齐地捆码成一排，色泽油亮，每一只都有人的手掌大。
    十几条半人高的金枪鱼被铁钩倒挂着吊了起来，甚至是极其稀有的蓝鳍金枪鱼也能在这里找到，不过可惜的是，那条蓝鳍金枪鱼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就算是一条鱼身上的部分，价格也有差异，就拿蓝鳍金枪鱼来说，可分成大腹、中腹、赤身、腮肉等几部分。大腹部位的鱼肉油脂丰厚，肉质鲜嫩，呈粉红色，入口即化且有油脂香，价格也最贵，价格大概在2500元每斤；中腹在腹部和背部之间，颜色稍深，含有一定的脂肪，肉口味次之，价格比大腹肉便宜；赤身是背部脂肪最少、身体最硬、卡路里最低的部分，因此价格最便宜，仅有大腹肉价格的一半。
    林鸢眼尖地发现，这条蓝鳍金枪鱼身上最贵的地方，区区一两便值上千的两块腮肉，已经被货主挖掉了。
    鲷鱼、琵琶虾、面包蟹、苏眉、北极贝……林鸢走马观花，最终在一家卖海胆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与空间里出产的平价紫海胆不同，这里卖的是加拿大红海胆，价格亦不可同日而语。紫海胆的胆黄呈浅黄色，而红海胆则是诱人的橙黄色，是海鲜中寿命最长的动物之一，可以存活200年，并且被许多美食家誉为最美味的海胆。这么一箱20斤、三十几颗的海胆，就足够卖上五千元了。
    不知给自家的紫海胆用上几包特级饲料，有没有可能进化成这种红海胆？
    林鸢在心中美好地畅想。
    红海胆的卖主见林鸢停下，以为她有意要买，连忙介绍道：“这些海胆都是空运过来的，新鲜着嘞，整整十五箱的红海胆，我家的编号是149，小姐想要别忘了一会拍哦！”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里的螺丝刀戳了戳海胆腹部的“嘴”，海胆受到刺激迅速收缩了两下，以证明这些海胆确实是活的。
    如果不是穷加上手里握着一个现成渔场，否则以她这海鲜控的吃货心，购物欲望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些红海胆确实新鲜，你很感兴趣？”
    突然耳边响起了男人低沉慵懒的嗓音，林鸢转过头，只见秦佰川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眸光炯炯地看着她。
    第14章 海鲜拍卖会（中）
    “瞧个稀奇罢了。”
    林鸢收回目光，对秦佰川礼貌地笑笑，“毕竟这些海产都是平常轻易见不到的。”
    秦佰川还是那身西装革履的装束，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衬得愈加气质斯文，他站得离她极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古龙水的味道。
    “平常要说见，也是能见到的，难得的是保持新鲜度。”秦佰川评价着红海胆，目光却一直滞留在林鸢身上。
    她今天画了淡妆，比初次见面不加粉饰的清纯，多了一丝精致，纯白色修身的雪纺衬衫搭墨色荷叶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弧线及纤细的腰身，符合她年龄的成熟韵味有些突显出来了。
    林鸢偏偏头，发现秦佰川身后跟着个圆头圆脑的男人，正是赵时茂。原来他在门口等的人是秦老板。
    赵时茂就像一个称职的跟班，待他二人说完话后，才探出头来，问林鸢：“诶，林小姐，你的编号是几号？等会我们去捧个场。”
    “我没通过鉴定。”林鸢脸不红气不喘地扯着谎，脸上还恰如其分地露出几丝遗憾之色。
    “唉，没通过也正常，你带得是什么货？”赵时茂语带安慰，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好奇林鸢拿来的死沉死沉的箱子里装得是什么。
    “一箱子龙利鱼而已。”
    赵时茂在心里估算着，一箱百来斤的龙利鱼市价也就三千多，应该是卡在价值上了。只是此次拍卖会不限制海产的件数，她怎么不多带几箱，那怎么着也能够格拍卖会的门槛了。
    赵时茂只当她第一回 参加，不太清楚这拍卖会里的规则，看林鸢的样子并没有多沮丧，他也就没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