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富家少女与忧郁穷小子（16）

    曲凤城心底一惊，他刚刚吸完那些东西，整个人还有些飘飘欲仙，好在量不大，看到夏暖那一刻大脑也清醒了不少。只是自己毕竟欺骗了夏暖，心底生出几分惊慌。
    叶蘅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单手亲昵地揽住曲凤城的颈子将他带着往前走了两步，对夏暖笑言：“真是巧，你也来这里玩？”说着她晃了晃好朋友的肩膀玩世不恭地打趣说：“这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
    叶蘅这么一调侃，刚才夏暖和几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一些，毕竟叶蘅算是他们这群人里面的老大，就算曲凤城如今成了备受瞩目的明星但是很多事却还是依着叶蘅来做。于是，众人也纷纷开着夏暖和曲凤城的玩笑，有些人还胆大地说了些荤段子。有几个人夏暖在当初的Medusa见过，其他的比较陌生。
    曲凤城咳了一声，掩饰过去眼底的尴尬。叶蘅使个眼色，几个年轻人才稍稍消停。
    夏暖走近几步，目光只落在曲凤城身上，微微正色，沉声说道：“阿城，我有点累，你陪我回去吧。”叶蘅等人印象中的夏暖温婉可人，甚至有几分酷似陈茵，但此时夜风中的夏暖，冷淡地扫视过众人，眼中的厉色令叶蘅也生出几分惧意。
    曲凤城闻言便点点头，他松开叶蘅的手和几人道了再见，方要走，叶蘅却拉住他的手臂笑得有些暧昧。夏暖借着屋内忽然流转而来的五彩灯光看得分明。叶蘅对上夏暖审视的眼神，只是扬了扬脸，倒有些挑衅的意味。
    夏暖看得出，在某种程度上，曲凤城对待叶蘅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间的关系，甚至有一种百依百顺的服从。
    曲凤城走在夏暖身旁，夏暖说了一声“稍等”便找到还在热舞的巫绵简单解释了几句，打算提前离开。巫绵的男友听得动静懒洋洋地说：“哎呀，听说一会儿还有更有意思的乐子呢，保证让我们胜似神仙呢。”
    巫绵拿胳膊肘暗地里捅了捅男友，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曲凤城忙问夏暖：“他不是说要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夏暖不欲多言，闭了闭眼，咬着唇瓣思忖片刻才说道：“临时有事。”
    巫绵的男友笑得暧昧：“难不成是私会小三被你抓着了？”
    夏暖冷冷看他一眼，他也还算是个会看眼色得人，当下就闭了嘴。
    巫绵自幼混迹街头，对曲凤城这种人比夏暖了解得多。尤其是看到曲凤城浑浊的眼神和懈怠的身形，简直再熟悉不过。她贴在夏暖耳边认真地说：“如果有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她担心，曲凤城在失控的情况下会做出伤害夏暖的事情。
    夏暖和曲凤城一路无言，夏暖只是望着车窗外，神情肃然。可是外表风平浪静，心里却已经波涛翻涌，尤其是在灯光下看清曲凤城的脸色，他眼中血丝泛滥，眼底发青，面色蜡黄，毫无神采，夏暖再竭力隐忍，这一路上的汹涌怒意也发酵到了极点，她阖上房门，立刻追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曲凤城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我也是刚回来，暖暖，你先别生气，慢慢听我说……”说罢，双手就要搭在夏暖肩上，夏暖却一下子闪开，留下曲凤城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这话你骗鬼去吧。”夏暖将外套扔在沙发上，转过身重新审视曲凤城那张写满倦怠和颓废的面容，“你这些日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个鬼样子？”他衣衫凌乱，不修边幅，身上弥漫着浓重的烟酒味儿，哪怕是最潦倒的时候，曲凤城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个少年，而现在，他整个人就好像是从阴暗处挣扎出来的老鼠。
    曲凤城抬手扒拉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这些天头发没有打理，已经长到肩膀处，油腻腻的盖住他的两颊，一双不似从前清明的眼睛更显得突兀。“我能做什么，就是和几个朋友商量点事情……”他抬起头看向夏暖，想要祈求她的理解：“暖暖，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相信我好不好。”
    “那你说，你提前回来要做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夏暖双目锁住曲凤城，不肯放过曲凤城任何一丝表情。
    他不耐烦地摩挲着沙发扶手，额头上也渗出些汗水：“我和叶蘅他们商量准备在荔城重新开一家Medusa。”
    “你觉得我会反对？你有问过我吗”夏暖气极反笑，为着他的说词感到心痛，“还是你真的觉得我就是个傻子，你说的任何鬼话我都会相信？”
    曲凤城的耐心已经磨光殆尽，他霍的站起身逼近夏暖，阴沉沉的开口：“你爱信不信。”他抬起手指了指夏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叶蘅早就有成见，你也看不惯我在酒吧驻唱，Medusa一旦营业，你肯定不会同意我在那里表演。现在你和我是备受瞩目的明星，如果我在Medusa那里驻唱，你必然会觉得没面子。”
    夏暖气得指尖发抖，她狠狠挥开他的手指，声音因为惊怒而战栗：“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曲凤城，你不能红口白牙的冤枉我。”曲凤城撇过头去懒得理会，夏暖冷冷一笑，继续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倒是对，我的确对叶蘅有看法，你和他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处。我猜，这些话都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
    “你别胡说。叶蘅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曲凤城沉声指责她。
    “叶蘅对陈茵做的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你没有看到陈茵被叶蘅伤成什么样子了吗？”夏暖睨他一眼，为着他对朋友的维护而感到可笑，“他当着你的面羞辱陈茵，还始乱终弃，你敢说你一点都不清楚？”
    曲凤城彻底被激怒，两边太阳穴上突突跳着，一时口不择言：“我知道又怎样？你以为陈茵就是什么好货色吗，成天哭哭唧唧的烦都烦死了，一有点事情就要叶蘅来陪她，在街上叶蘅看谁一眼都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他妈的当她自己是谁啊，圣女吗？她以前就被一个小白脸玩的要死要活的，我告诉你，她不过就是个被玩过的破鞋！”
    “啪”一声，夏暖狠狠地一个巴掌摔在曲凤城脸上。这一巴掌极狠，夏暖也因为那震动而有些晕眩，心口沉沉跳着，在这寂静的一刻分外清晰。她看着曲凤城维持那个姿势很久才转过脸来，对面就是一面大镜子，曲凤城清晰地看到脸上的红，他忽然想起雨中从树上跳进自己怀里的夏暖，又想起为了自己每天烹制三餐任劳任怨的夏暖，嗓子里好像卡了一枚毛栗子，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儿。
    “我……”夏暖想要道歉，可是刚才曲凤城那番话却让她根本开不了，她没有错，他和叶蘅对陈茵的羞辱值得这一巴掌。
    曲凤城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拿了钥匙“砰”的一声摔上房门离去了。
    就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曲凤城和夏暖都没有见面，经纪人规劝过两人，但是夏暖和曲凤城都不肯迈出那一步，好在这段时间夏暖依旧忙于自己音乐专辑的收尾工作，有巫绵陪伴左右也不算太孤单，只是曲凤城不会再为夏暖的歌曲提出任何意见，夏暖起初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很快就摸索到了其中的关键，自己也能够独当一面。
    曲凤城则投身于Medusa中，听说和叶蘅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重新组了个乐队名叫“嚎叫”，也打算出一张专辑。夏暖念念有词，这“嚎叫”二字应该出自于艾伦·金斯伯格的作品，是啦，曲凤城和叶蘅不是一直崇尚垮掉一代吗？
    巫绵看着眉宇怏怏的夏暖，心知她仍然是记挂着曲凤城，便试探着询问：“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他？”
    夏暖摇摇头，一方面仍然是对曲凤城欺骗自己耿耿于怀，一方面是到了紧要关头，夏暖不想分心。如此，巫绵也只好作罢。
    三月里，春暖花开时节，夏暖和曲凤城的事业都达到了新的高度。曲凤城主演的电影《流亡》让他摘得了“影帝”称号，而夏暖和巫绵的专辑《灰》也在音乐颁奖典礼上大放异彩。夏暖在此之前已有名气，大家称赞之余其实更惊艳于巫绵沙哑慵懒又带着轻佻的嗓音，夏暖给了巫绵充分的自由让她尽情展现自己的天赋，果然，巫绵凭借这几首独唱的歌曲一鸣惊人。
    经纪公司十分看重夏暖和巫绵这张专辑，要求曲凤城和夏暖双双出席颁奖典礼。这也是两人争吵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夏暖不想再继续争执下去，看到曲凤城略有些不自然地走来，便率先开口打破彼此这尴尬的气氛，目光看向红地毯上的记者恍若不经意的对身旁的曲凤城说：“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专辑还是Medusa？”
    曲凤城深深吸了口气，也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主要是专辑，我和叶蘅基本上已经完成大部分歌曲制作了。”他抬眸看着夏暖一身浅粉色曳地长裙礼服，腰间黑色的绸带勾勒出夏暖性感的身材，窈窕绰约，粉面含春。她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暖暖。曲凤城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当初暖暖与自己离家私奔的一刻，她什么都放弃了，什么都不要了，就为了自己虚无缥缈的一句承诺。
    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牵起她的柔夷握在掌心中。夏暖侧过脸看着曲凤城故作冷静的神色，心底倏地一片柔软，那本来还有些僵硬敷眼的笑容也变得明媚了不少。
    那一夜的颁奖典礼，夏暖和巫绵成为最为瞩目的焦点，两人共同获得了年度最佳歌曲、年度最佳专辑、年度最佳流行歌手等奖项，夏暖捧着奖杯和巫绵开心地感谢众人，夏暖目光触及到也为她鼓掌高兴的曲凤城，眼神一亮温柔的说道：“我最后要感谢一个在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那就是我的男孩曲凤城，谢谢他为这张专辑出谋划策，这些奖杯也有你的一份。谢谢你，阿城，我爱你。”
    一时间，“我的男孩”和“我的女孩”成为当天最热门的话题，粉丝们高呼为什么他们这么般配。
    典礼结束之后，夏暖对曲凤城轻轻地说：“回来住吧，别住在外面了。”曲凤城点了点头，对夏暖勾起一抹恬然的笑意。
    两人回到家中，曲凤城又和夏暖开了香槟庆祝，前些日子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曲凤城抬起手轻轻摩挲着夏暖柔嫩的脸颊，目光痴迷而热烈。夏暖缓缓握住他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一手托腮婉声说：“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从前的眼神总是那样温柔缱绻，像一片汪洋蛊惑着夏暖成为义无反顾的美人鱼。可现在汪洋变成了烈火，仿佛要燃尽彼此的热情和欲望。
    曲凤城静静地说：“只是想看看你，害怕一眨眼的时间你就会消失。”说罢，他抬起手揉了揉夏暖的青丝，将它拨到一边，露出夏暖粉白轻绵的肩头，然后一个用力抱起夏暖放在膝上，轻轻吻着她的唇瓣。夏暖温柔地回应着他，彼此气息越来越不稳，曲凤城附在她耳边急急地开口，带了一些祈求的意味儿：“暖暖，给我吧，好吗……”
    夏暖温顺地“嗯”了一声，也勾住他的颈子，吻开始变得热烈。曲凤城与她倒在沙发上，焦急地撕扯着彼此的衣服。欲望到达巅峰的那一刻，夏暖仿佛看到无数星光在眼前绽放。曲凤城翻了个身，让她伏在自己身上，抬手试图抚平夏暖眉心的褶皱：“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夏暖依然闭着眼睛。
    曲凤城缓了口气，没有再开口。
    回家居住的曲凤城拒绝了很多本子，开始悉心投入到自己的乐队“嚎叫”中去，他依靠自己在电影界积攒的名气让“嚎叫”的第一张专辑从创作开始就备受瞩目。同样的，巫绵也开始筹备自己独立的第一张专辑，巫绵曾经想要让夏暖参与，夏暖却笑笑，说道：“你自己的专辑一定要最大程度凸显你自己的风格，所以我不能加入。”
    夏暖的经纪人则为夏暖争取到一部电影《乔戈传》，电影讲述了出身底层的著名女歌手乔戈如何一步一步从不良少女成长为天后级人物。夏暖将要出演的是年轻时期的乔戈，那时候的乔戈还只是一名酒吧里的女招待，性格狂妄不羁，酗酒成瘾，每天都醉醺醺的在酒吧里混着日子，直到认识了她的初恋，才终于真正正视自己的人生。夏暖看完剧本，在“酗酒成瘾”那四个字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出了一点bug，乐队的名字前后矛盾，重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