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8 儘管是奢望，却还是希望

    好像就如季羽唯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样，从那天再睡下去后，她就没有再醒过来。
    黎凡不止一次问了医生季羽唯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每次的答案总是令他无力万分，千篇一律都是＂醒来还是得靠病人的意志。＂
    他躺在一旁听着令他感到焦虑的滴滴声，侧头看着监测心跳仪的频率线红了眼眶，将双手撑住额头，无助的嘶哑出声：「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羽唯。」
    可儘管这么说，他其实心里比谁都还要清楚，他的女孩终究是会离开他，都说深夜是最让人感到沮丧和悲伤的时刻，从前不懂得，如今倒是懂得彻底。他捂住发烫的眼眶，哑着泛滥着悲伤的嗓音低语：「我从没有想过会失去你这件事。」
    「因为太爱，所以根本不敢去想。」
    「只要一想，心里头就堵得难受，堵得难受时，我就会过去把你揽在怀里，看着你的笑脸，听着你无奈的语气，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
    可这场梦......却直接被现实给毫不留情的打碎，缺少了她，再怎么努力拼拼凑凑，却也没了一个完整的样子。他闭上灼热的双眸，长叹一口气，沉哑的说道：「有你的往后，都成了奢望。」
    儘管是奢望，他却仍旧希望着，希望上天不要对他这么残忍，不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清晨，季羽唯因疼痛而睁开双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向黎凡，哑着嗓子哭道：「凡，疼......」
    「我的肚子，好疼......」
    黎凡敏感的神经被动静给惊醒，他直接跳下床，立马按下紧急铃，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医生和护理师全跑进来，看着季羽唯因疼痛而更加毫无血色的脸他直接慌了心，伸出手想牵住她，却被护理师给挡下来，她看着紧张的黎凡说道：「家属，我们要将病人移到手术室了，请去台前签手术同意书。」
    黎凡就像是机器人般照着护理师的话去行动，大脑基本上一片空白，直到拿着笔要在手术风险＂保孩子＂还是＂保母亲＂勾选时才回过神。
    看着黎凡惨白的脸，护理师安慰的开口道：「我们会尽我们所能保下孩子和母亲，可季小姐的情况十分不乐观，只能先行做好预备的措施。」
    傅嵐此时也赶到医院，她直接衝向站在台前的黎凡，向愣怔的他焦急询问：「唯唯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危险？」
    黎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嘶哑着嗓子回应身旁的傅嵐：「羽唯她......情况不是很好......」
    傅嵐也煞白了一张脸，向后踉蹌几步，半掩着额间愣怔的说道：「怎么办......唯唯会不会......」
    黎凡直直的望着勾选栏，想着季羽唯那句＂因为她是我们爱的结晶，我才想拚尽一切生下她。＂选择勾下保孩子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护理师后，黎凡直接朝着手术室走，傅嵐赶紧跨步追上去，用力抽自己一巴掌哽咽道：「唯唯不会怎么样的，你别心里在那边瞎想！」
    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红灯傅嵐简直快急哭了，一直不停的来回走动，一颗心不断的上窜下跳，焦虑万分的呢喃道：「不会有事的，唯唯不会有事的.....」
    黎凡相反却异常的冷静，冷静到跟刚刚慌神的他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他带着一丝深沉的执念，低声的说道：「不会的，我相信羽唯不会有事的，她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
    傅嵐忍不住打电话给远在s市的傅晚，一听见他熟悉的温柔语调，她立马丢下大人该有的成熟，不顾形象的哭了出来：「哥哥，怎么办，唯唯她进產房了，我好担心她会发生什么事......」
    傅晚听着傅嵐的哭声也慌了神，他焦急的问道：「羽唯现在还好吗？医生有没有说些什么？」
    傅嵐抹着眼泪摇头，语调尽是显而易见的不安：「医生还没有出来，可刚刚听护理师说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傅晚听着＂不乐观＂三个字心不禁一紧，随后温声安慰道：「小嵐，你先别紧张，医生会尽力保护羽唯和孩子的。」
    「答应哥哥，先不要太过慌张。」
    傅嵐哭着点了头，拭去不断掉落的晶莹，无助的哽咽：「可我真的好害怕，哥哥，唯唯会不会......」
    黎凡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像是被傅嵐的一句话给切断，他直接站起身，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吼道：「她不会！」
    傅嵐被这一声给吓到，握紧手机，愣神的说道：「对，我不要自己吓自己......」
    「哥哥，唯唯不会有事的......对吧？」
    傅晚却在此时沉默下来，季羽唯的身体情况是大家都明白却不宣之于口的，他也不敢那么篤定的说出＂不会有事的＂，在身旁的宫楠楠立马用眼神示意傅晚把手机拿给她，拿过手机后她元气满满的鼓励道：「我们要相信唯唯绝对会没事的，爱她就是要相信她！」
    「现在最煎熬的莫过于黎凡先生了，我们一定要给予他最大的精神支持！」
    傅嵐愣了愣，是啊，黎凡在唯唯受病魔折磨的每一刻都陪伴在她身旁，每天看着她因疼痛而蜷曲的身体、每日听着她痛苦的嘶喊，现下最煎熬的，莫过于黎凡。她抹去眼泪，掷地有声的应道：「对，爱她就必须相信她。」
    「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说完就掛掉电话，走向坐在一旁的黎凡，坐在他的身旁，望着紧闭的手术室轻语：「绝对会没事的。」
    黎凡没有回话，只是一双眼紧盯着＂手术中＂红灯，彷彿只要一闭眼，就会错过什么般严肃。
    他们在安静到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的走廊中等待着结果，时间一分一秒、滴答滴答的绕走着时鐘，直到手术室的灯亮起绿色，两人才蹭的一声站起深来。
    护理师推着安置婴儿的保温箱走出来，一团粉粉肉肉的小婴孩恬静的睡在里头，护理师望着黎凡解释道：「黎先生放心，因为母体营养不良的缘故，婴儿会放在保温箱安养。」
    黎凡粗略的望了一眼睡在保温箱里头的孩子，随后快步走向出来的医生用英文问道：「医生，羽唯......我妻子身体怎么样？」
    医生看着满眼藏不住担忧的黎凡，带着一丝劝慰说道：「患者的身体因为癌细胞扩散而到了承受的极限，再加上这次的剖腹產又带给患者更大的伤害，现在有两个方法，一个是签下放弃急救进入安寧病房，另一个就是做化疗。」
    听见这两个方法，傅嵐白了一张脸，慌张的开口询问：「可唯唯做化疗不会更痛苦吗？您不是说她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吗？」
    医生看着脸色极度苍白的两人，轻轻的点头道：「会带给身体上更大的负担，但做化疗是保她能够再活下去一段时间。」
    「以我们医院的立场，我们倾向于让病人进安寧病房好好的休息，走完最后一段日子。」
    「家属做好决定，去台前签同意书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