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藏住他的藉口

    时光一眨眼就荏苒而过，遇见黎凡的那天到与他相知相守的现在，这六年间，被他爱着、宠着、捧在手心上护着，她除了幸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形容词可以形容。
    她甚至偶尔幸福到会恐慌，是不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之后身旁不会再有他，只剩下她一人望着孤单的朝夕月落。
    她曾经只是偶尔恐慌，可如今是越来越常恐慌。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胃疾又开始復发，甚至比以往还更严重。原先只是以为旧疾復发而已，去以前的诊所掛号拿旧药后就照三餐吃，但一天天吃下来不仅症状没有改善，反倒是变本加厉的更严重。
    只要一吃东西就上腹疼得她难以喘息，时不时噁心呕吐、头晕目眩、甚至更严重的时候还会四肢无力。但为了不让黎凡担心，她在他面前还是一如往常，即便一吃东西就痛，她还是压抑着鑽心的疼笑着吃完；在他面前拼命的抑制想呕吐的症状，不会让他发现她的任何异常。
    直到她看到她的体重开始骤降、再也无法控制想呕吐的症状，一天下来嗜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才开始发现不对劲，她瞒着黎凡跑去大医院检查，却发现一件又悲又喜的事。
    怀孕三个月，却得了胃癌末期；要孩子就不能化疗，要化疗就不能要孩子，没有一丝犹豫，她选择了孩子。
    所以，她只告诉黎凡前面的事，却隐瞒了后面的病，从医院回家后的那天开始，瞒了他接近快一个月。
    季羽唯捂着闷重的心口，将吃过的东西不断呕吐在洗水槽内，残渣连带着刺眼的血丝淌在水槽中，她愣怔的将水槽清理乾净，抬首望向镜中自己苍白如纸的面颊，哑声的呢喃一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真的要自私的将这件事藏到最后吗？但她怕??她怕黎凡真的不会要这个孩子。
    心绪正陷入沉重的僵局，门外就响起敲门声和黎凡关切备至的嗓音：「羽唯，你还好吗？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要不我们再去医院一趟吧？」
    季羽唯听到“医院”两个字脑中就响起红色的警铃，不能让黎凡跟她一起到医院去，绝对不行。迅速的漱口后就伸手打开门，朝门外满脸担忧的黎凡轻巧一笑，将手轻贴上肚子：「凡，别这么担心，这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啊。」
    黎凡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他知道怀孕时呕吐是正常的反应，但她不仅吐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不爱吃东西，一天天下来人也越渐消瘦，怎么可能让他不掛心。他牵住她冰凉的柔荑，将她缓步带到楼下，言语间尽是满溢而出的关心：「真的没事吗？我们吃完饭还是去医院一趟吧，平时產检的日子都是在我上班的时候，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一起去一趟也能问医生饮食方面更该注意哪些。」
    「而且我问过妈了，她说你的妊娠徵兆??」
    季羽唯的大脑混乱到难以思考事情，只觉得黎凡说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慢动作播放一样，言语就像一颗颗落石一样重落在她的脑中，回盪在她越渐沉的心中。而眼前逐渐从一片模糊到黑暗，四肢无力的倒入惊呼出声的黎凡怀中前，她只是慌张的囈语一句：「不行??」
    黎凡惊慌失措的看向怀中昏过去的季羽唯，想都没想就拿起手机打给救护车，着急的和救护车说家里的地址，说完后大脑几乎是慌得一片空白，只是焦急的望着怀里头脸色惨白如纸、紧闭双眸的季羽唯、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羽唯？羽唯！怎么会??突然这样？」
    而这些焦急的疑惑与担忧，到了医院等待季羽唯接受诊治后，黎凡混沌的大脑才逐渐明白，这快一个月下来，他的女孩到底用这句“正常妊娠反应”，隐藏了他什么秘密。
    越听医生说的话，黎凡的心就越来越沉，就好似有人在他的心上绑上一颗陨石，让他不由自主的被痛苦的黑洞蚕食。原来那些她口中的正常妊娠反应，只是为了掩藏她得了胃癌末期的事，只是为了留下小孩，而藏住他的藉口。
    混沌而滞重的大脑基本上思考不了任何事，唯一清晰的只有医生的那句“时间不多了，只能择一”回盪在他的脑海中。
    头一次，他对他的女孩產生这种心绪－－愤怒与不解。他紧握住病床上季羽唯凉得直寒心的手，垂首用深沉不见底的暗眸望着面无血色的她，听着自己现在格外平静的心跳声，用着从未有过的冰冷语调，朝身旁的医生说了一句：「等她醒来我会和她讨论，拿掉小孩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