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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貌取人 第40节

    ☆、第四十七章
    ?
    两年前六月的一个夏夜,距离江林大学外语学院的毕业典礼不到一个月。赖思归身穿绛色无袖棉麻裙子,白色帆布鞋,走在夜里难得清净的环岛路上。
    台风过境夜风清凉,环岛路上树影憧憧,幽雅宁静。
    几辆跑车从她身边轰隆隆呼啸而过,她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漫不经心讲电话。
    “恪守本分嘛,不惹腥不招事。”赖思归对电话那头的教练保证。
    那头絮絮叨叨不放心:“本来不该让你去的,那地方不是你……”
    赖思归心不在焉敷衍了几句,最后一句话是:“等我论文答辩后,队里就开始巡演,谁都不要缺席。”
    他们有一个大胆热情的计划,趁着赖思归毕业,凑钱去全国巡演,能去多少地方去多少地方,让更多人看到钢管舞干净向上的一面。
    舞队一开始组建,一群热血的中二的理想主义,因着一个帖子聚到一起,总要有个牵头的。林向起的头,但当时舞馆刚起步,没钱请人,什么事都要他亲自操刀,他没时间管理舞队,就召集大家选个教练出来。
    互相切磋而已,谈不上谁技高一筹道高一丈,教练叫肖雯,是他们当中接触钢管舞时间最长的,也是年纪最大的。
    他们当中只有肖雯一个人是把钢管舞当做正职的。她在夜店跳舞,平常处理日常事务时间上也最方便。选她当教练,大家都没有意见。
    赖思归那会儿跟肖雯、林向关系都挺好的,练完舞经常跟他们一起玩。但肖雯有一点,赖思归很看不上,就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当然了,后面赖思归发现她另一个叫得上名的好朋友林向,也是这德性,不过这是后话就先不提。
    肖雯在夜店跳舞,逢场作戏总是有,谁当真谁操蛋。肖雯操蛋了……
    生活剧本有时候就是固定的,无聊的照本宣科。
    肚子里揣了块肉,以为等来春天,结果晴天一个大霹雳。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人渣不玩心。
    肖雯人还算清醒,打了孩子剜掉肉,生活总是要继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只跟林向和赖思归说,连家人也没提。
    打胎伤身,赖思归和林向气急败坏也只能按下不提,照顾病人为先。两人一个负责照顾肖雯,一个帮她去夜店代班,人为食亡,工作总是要保住的。
    原本说好的,赖思归每天过来煲汤做饭,林向晚上去夜店跳舞,分工合情也合理。谁知林向女朋友,连着几天晚上见不到林向闹了脾气。她本来就不喜欢林向跳钢管舞,知道林向那几天老去夜店,更是吵闹不休,两人酣畅淋漓吵了一架。
    第二天林向女朋友不打一声招呼,一个人买了去西藏的机票,就飞了。有句老话怎么说,去西藏的人不是失恋就是失业,要么就是失常的。
    什么准备都没有,一下子窜到那么高的地方,那可是高原啊,林向吓得订了机票也追过去了。年轻男女的爱情,似乎总要以“不顾一切”为标榜,他们去洗涤心灵了,夜店的工作只能由赖思归顶替。
    他们心里都清楚,赖思归的性格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可谁能想到,她才去两个晚上,就出事了。
    ……
    赖思归被警。察带走时,林向悔得肠子都青了。今天他旧事重提,不知道是因为彻底断了跟女友的念想,还是因为终于决定放弃钢管舞了,不过赖思归知道,他喝迷糊了。
    赖思归不喜欢别人提这件事,林向是知道的,他只有不清醒的时候,才敢说这些。
    “如果那晚去的是我,”林向抓着赖思归的手,皱着脸说,“你现在可能是个翻译,是个外企白领,还出国。你是大学生啊,凭什么去给人……”
    “林向。”赖思归面无表情打断他,“你喝多了。”
    林向还想说什么,赖思归推开他的手,腾地站起来。动作太快,撕扯到伤口,她身体顿了一下,抿着唇哼都不哼。
    严慕看了林向一眼,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劳驾,帮忙把他弄到宾馆去。”赖思归缓了缓气息,回头对严慕说。
    严慕看她神色倦怠,没再多问什么。
    赖思归去隔间把之前没带走的行李提出来,又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以带走的。
    四十多平的舞馆,剩下空荡荡的一间空壳,只有十几根钢管冰凉凉地立在原地,朝着门口的方向,像在集体告别。林向最后一次看他经营了好几年的舞馆,眼神都是飘的。
    赖思归提着行李袋,走在前面,“走吧。”
    严慕开车在附近找了间小旅馆,开房时,前台姑娘问:“几间房?”
    “一间。”
    “两间。”
    两人的声音不约而同,前台姑娘和赖思归一起抬头看了眼说只要“一间”的男人。
    严慕其实想把林向随便扔地上,就带赖思归走的。他没什么耐心地推了一下林向耷拉在他肩上的脑袋,皱眉重复了一遍:“一间,速度快点。”
    三个人……前台姑娘脑子里脑补出很多,又不好意思说话,但还是硬着头问。
    “……标间还是大床房?”
    赖思归把自己身份证拿出来按在桌上,手指头点点,却没看人家,她眼睛斜向严慕。
    “两间……标间我也可以。”
    最后还是开了两间,都是大床房。把林向甩床上后,两个人都没有要帮忙清理醉鬼的意思,带上门就去了隔壁。
    赖思归把着门堵在门口,严慕低头看她,神色不明,舌尖舔了一下牙齿。
    “折腾一天还不给我睡?”深夜的小旅馆,没什么大动静,他声音也不高,扶着门,低低沉沉地问。
    赖思归用力甩上门,当然这个动作只是徒劳,严慕轻轻松松抵着门板,一动不动。她骂了句,“你他妈精虫上脑吧!”
    “脑子天天想什么呢?睡觉的睡。”最后一个字咬得特别清,说完严慕也不看她,手上用劲推开门。他微微侧身手从赖思归腋下伸过去,把人夹到胳膊底下,一带,放到门后,还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甩上门,人径直就走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脱上衣。把运动衫扔床上,他撸了一下短发,回头瞥了眼还杵在门边的人,说:“我先洗。”
    磨砂门关上,水流声响了一阵,他洗了把脸。过了会儿,一双塞着袜子的运动鞋从里边扔出来。鞋子倒了,一团黑袜子跳出来,躺在地上,赖思归坐在床上盯着那团。
    男人洗澡速度很快,他拉开浴室门,水声还在响,说话的声音也传过来,让赖思归拿条毛巾给他。
    “人家有提供。”赖思归躺着不动回了一句。电视里在播娱乐节目,后期配的笑声“哈哈哈”盖过安静的房间。
    严慕直接拉开门走出来,没穿衣服,身上还在滴水。水滴沿着分明的肌理慢慢滑下,也有汇在沟里的,随着他的动作砸到地上。
    江林是个文艺的旅游城市,大大小小酒店客栈很多,不管表面如何精小,情调总是讲的。灯光墙纸,床型纱幔,不暧昧也不冷漠,恰到好处的风情。
    赖思归从电视上移开眼睛,毫不避讳看过去。
    “耍流氓呢?”赖思归说。
    严慕揉揉头发,浑身的线条也跟着往上带了带。他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下,视线又回到她脸上,勾起一边唇角。
    “我看你挺喜欢的。”
    “去医院挂个眼科吧。”
    严慕懒得逗她,说:“拿条毛巾过来。”
    赖思归嫌他光溜溜的碍眼,这才爬下床去翻自己的行李,找了条自己用过的干净浴巾扔给他。
    “嫌弃你别住啊。”毛病那么多。
    严慕接过来也不擦,浴巾宽大,正合他的意。他直接围在腰间,走到床边踢踢赖思归的脚跟。
    “去洗洗。”
    赖思归翻出两条毛巾,跳舞的就这样,别的不多毛巾肯定不会少。她往浴室走,刚要合上门,严慕在身后淡淡道:“大概洗洗,伤口别碰水。”
    赖思归靠在盥洗台,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没劲。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一整天,从进锐密人事部的会议室那一刻起,直到进了这个房间,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像一把锯齿搭在弦上,风吹草动都是刀锋。
    她打开水龙头,蓄了一池水,闭上眼整张脸埋进水里。水从耳鼻灌入,赖思归睁开眼,看着水底清亮白净的一方世界。
    ……
    楼下是一片修建整齐的草地,严慕打开窗站在窗边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沉厚威严,深夜时分,依旧案桌前忙碌,工作繁重可见一斑。
    “……不能容忍股息。”那头说。
    严慕“嗯”了一声,低声说:“他们做得谨慎,交易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我打算从其他方面入手,目前已经有头绪……”
    严慕听到动静,偏了偏头,余光看见赖思归擦着头发走出来。她穿着白色棉睡裙,上面还有只卡通人物。严慕回身又看了一眼,跟那边说了句话后挂断。
    赖思归把毛巾扔到沙发,人直接躺到床上,睡到一边。
    严慕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起来吹干了再睡。”
    赖思归仰躺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严慕沉声道:“起来。”
    伤在腿间,赖思归翻不了身,她不耐烦地嘟囔一句,“别吵。”
    说完就没动静了,严慕磨得没脾气,去浴室找吹风机,发现吹风机他妈的是固定在墙上的。打电话让前台送个能动的过来,赖思归呼吸均匀,已经渐渐有些重了。
    严慕在床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儿,揉着她的头发,低声说话。
    “你想从王伟志身上得到什么?他手上有什么东西?”
    赖思归睫毛动了动,严慕继续揉着她的额头。
    “告诉我,嗯?”
    ☆、第四十八章
    ?
    赖思归没说话,床头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起来。她捞过来看了眼,是郑彤发来的信息,只有两个字。
    “成交。”
    赖思归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可有可无动了下嘴角。
    严慕看见了,正想开口,外面有人敲门,前台姑娘送电吹风过来,他拍了拍赖思归的小腿才起身。
    严慕围着浴巾去开门,前台姑娘闹了个大红脸。
    就这么大点房间,前台姑娘的说话声一点不漏传进房内。赖思归曲起腿,裙摆顺着滑到腿根。她往上拉了拉,遮住小内裤的蕾丝边。
    这个姿势,腿上的伤遮不住,暴露在空气里,被空调吹得凉滋滋的。医生开的吊水里估计加了止疼药,有安眠作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却强行清醒着。
    严慕回来,目光在床上溜了一圈,没说话。赖思归把腿放下,平躺着不再动。
    电视里喧闹的娱乐节目结束了,换成了晚间新闻。严慕伸手把她的头发从脑后都捋出来,栗色的厚厚一层铺在枕头上,他拿着电吹风对着发尾来回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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