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茵与冰蕾

    这一次展开的冒险，是由两个拓荒者，带上近百个毫无冒险经验的队员……非常幸运在第一天下午，巴斯特抓到三隻安克拉卡泰拉猫咪，和一隻阿育尔巴里巴特剌阿瑞牛。
    「什么！你们抓来那什么东西…」
    队伍中不乏有人对外型奇特的生物感到震惊，猫咪大概高二十公分宽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却全身长满一公尺长的毛，所以看起来是挺大隻的；另外那个牛的话……差不多有两个人的高度…
    巴斯特：「这三隻是安克拉卡泰拉猫咪，那一隻是阿育尔巴里巴特剌阿瑞牛！」
    「什么鬼名字！」也不乏有人对野生动物的命名品味提出质疑。
    巴斯特悠悠地说：
    「牠们很好吃的！你看这片死气沉沉的枯枝林地，还能抓到这些傢伙真的是幸运。」
    先前拓荒者去到科学家的实验室，参与科学家的讨论确实有些无法理解，但当科学家跟着拓荒者走出城市……一样是来到陌生的领域而大开眼界。这东东看起来完全不想吃啊…
    「而且我们可是有烤肉专家的。」
    巴斯特正向修哥寮说着，印丹点燃烈焰，没几秒就把猫咪的毛烧个精光，一阵香气瀰漫，所有人的肚子陆续叫了起来，虽然原本长相奇奇怪怪，但火烤一下倒是挺香，印丹向大家说道：
    「安克拉卡泰拉猫咪可以吃了，阿育尔巴里巴特剌阿瑞牛体型比较大，要烤久一些，还请稍等。」
    来到城外看传奇拓荒者亲手製作森林料理，所有人迫不及待上前分食，少了城中大厨的精緻，却是另一种狂野的美味。
    比起在城里的居家打扮，全副武装似乎让龙骑士与烈焰看起来更加自在，这才是拓荒者本来该有的面貌吧！然而光秃秃的土地吹来孤寂风沙，这还是提醒着人们现实。大队伍移动速度相对缓慢，他们出城向东，尚未越过通向精灵瀑布那条恩赐之川，带队的四人边用餐边讨论去向。
    巴斯特：「我们需要决定方向，首先必须远离葛尔亚座，然后我们需要选择一个地点作为这计画的基地。」
    路透：「我们需要金属，这是打造太空船需要的原料，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金属……而且需要製作燃料！我们必须再次开採茂晶石。」
    印丹：「根据至今的经验，最容易取得金属的路线无疑是西南高地，是山区！」
    修哥寮：「但是山区比起森林更加难以取得粮食，不过现在的森林也不是生意盎然了……你们怎么看？如果选择靠近海洋…」
    路透：「确实…海洋搞不好是个可行方案！也许海底可以取得足够的金属…」
    巴斯特：「我觉得这有困难，我们现有的能力很难取得海面之下的资源。」
    修哥寮：「海洋生态系统受到森林枯萎影响相对小，我们能从海洋得到森林没有的食物，虽说山区目前应该也还未有剧烈环境变动，但你们不会想吃住在山里的傢伙吧……听说都是挺恐怖的…」
    想了想巨人和大蜘蛛，印丹皱起眉头，巴斯特想到了龙，嗯……不好吃…一定不好吃！而且队伍中的战斗力量恐怕不足以狩猎牠们。
    印丹：「我们可以把基地建在森林靠海处，捕猎森林中剩下可食用的动物，假设森林真的无法提供食物，还有海中生物。然后一批人马前往山区带回需要的金属…」
    巴斯特：「分头行动吗？」
    印丹：「是的！」
    修哥寮和路透也点了点头，这是他们认为当前比较适合的方案。
    巴斯特和印丹必须分头行动，他们是团队中最强悍的两名拓荒者，不论去到山里和留在森林的分别是哪些人，这些人需要武装力量保护，他们责任重大。
    不过在分开前他们还是得先决定个基地，不然到时从山路归来的队伍也不知上哪跟森林这头的同伴匯合。
    一行人继续向东，他们的目标是走向海洋，然后看看邻近海岸有没什么适合地点，将作为接下来百日造船计画的基地。
    涉水对第一次出城的人们不太容易，攀爬在散落水中一颗颗高低不一的大石，百人渡河的画面还挺壮观，走在前头顺利抵达对岸是熟练的两位拓荒者，他们就看着有人从大石上滑了一跤跌进水里，真惨！
    「噗…」
    「我听见了！」
    巴斯特听见身旁印丹的窃笑。
    然而逗趣的情节也就这些，才提到团队中手无寸铁的这群人需要被保护，现在的森林虽然一片死寂，但既然人类还苟活着，那总有些傢伙也还顽强挣扎中。
    没有绿叶的森林只剩黄土上一根又一根乾巴巴树干，无法提供遮掩于是巨大的身影很快就被发觉，大家都停下步伐，有些人吓得一步步向后退去，背负作为武装力量的拓荒者不能退缩，他俩站在最前头！
    巴斯特：「是牠们……好久没有遇上了…」
    印丹：「嗯……是的，是刃骸！」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是「森林的恶魔」，歷史上太多人类惨死牠们大剑之下，走来的身影有三个，团队中有人强压着惊恐心情才没叫出声来，有人腿软就跌在地上，这也难怪毕竟他们都不熟悉野外。
    巴斯特也曾跟刃骸交手，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近来他多走山路冒险，已经很久不曾遭遇这些傢伙，他的鎧甲与大剑便是仿造刃骸外型製成的，久违的对峙还是有些紧张……刃骸来到人类面前，烈焰印丹拔出火炎双棍随时都能点燃爆炎，龙骑士巴斯特紧握大剑像是隻小刃骸的装扮挡在真正高大刃骸前方。
    刃骸不是人类面对过最强大的敌人，也不是巴斯特和印丹面对过最强的！他们面对过山谷的巨人、天空的飞龙甚至还与这个世界最有力量的生命，与格兰克尔精灵对峙过，事实上人类杀死精灵的那天他们也都在场目睹。但刃骸是葛尔亚座文明歷史上最棘手敌人，要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刃骸对人类的敌意，牠们会针对人类，在百年间与人类衝突不断日益加深了误解，误解树立敌意，牠们之中存在声音认为人类侵犯牠们的森林，牠们想要驱逐人类！
    难怪会被叫做「森林的恶魔」，人类害怕他们也在所难免。
    刃骸站在人类面前，就相隔一步距离，高大身影带来压迫感，刃骸举起像是大剑般的手向着前头那人类挥下，那人是巴斯特，他也举起像是刃骸四肢般的大剑迎击，轻轻地…
    哐！
    轻轻地碰撞…
    刃骸看着人类，人类也看着刃骸，他们凝视彼此像是一场无声的对话……然后，收起了武器，那些刃骸转身离去。
    很奇怪！为何衝突变得如此温柔，恶魔的斩击是这样轻巧的吗？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第一次亲眼见到刃骸的人们有所疑惑。
    牠们是掠食动物，是森林中最强的，但瘦小的人类对刃骸而言并不是太好的食物，人类不好吃！杀戮是因为纯粹讨厌人类。
    离去的三个刃骸背影显得有些落魄，越看越是少一份曾经森林霸王的魄力，有些站都站不稳似摇摇晃晃走着，然后走着…走着……碰！其中一个刃骸倒在地上……另外两个刃骸好像对这事见怪不怪，好像都习以为常，就各伸一手拖着地上那傢伙，也不知要拖到哪去，反正就这样走了。
    「跟着他们！」
    这是修哥寮出的主意，他很好奇刃骸打算去什么地方。
    「他们似乎是饿坏了！看来…森林死去对刃骸造成的影响，比起人类更加直接……如果只是无目的游走不必带上倒下的同伴，他们应该是打算『回家』，回到某个地方。」
    他想跟去看看，也许会有惊人发现，不见得对计画有帮助，但也可能带来意外进展。
    百人队伍移动的速度很慢，拖着倒地同伴前进的刃骸也步伐缓慢，一群人类这样跟着并不是没被刃骸发现，只是牠们好像不太介意这些人类跟来，就自己走自己的，走过一幕又一幕荒凉，这就是现在森林的模样。
    来到一处高地，差不多长宽都有个二、三十米的高台，高台四周的地面相对平坦，没什么起伏也没有大石，没有一根根插在地上的无头枯树，可以想像这儿曾经是一片草原，当然现在只是黄土一片。怵目惊心的是高台上头，堆砌着无数刃骸，显然那些动也不动的都是尸体，死去的刃骸被堆在这儿，刚刚的那两个傢伙也把倒地的伙伴用力一拋扔了上去，少说也有四、五十隻，堆了一层又一层。
    这样的画面映在眼前，修哥寮留下一句话：
    「森林的恶魔会比人类更早一步离开这片土地。」
    说实话这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尸体很恐怖，甚至有些噁心，却有个傢伙满心好奇地走上了高台，闻了闻那些刃骸，摸一摸、敲一敲…
    「喂！路透你这傢伙在做什么？」
    巴斯特慌张的看了看周围，四周还有其他不是尸体的刃骸，虽然不多，数一下共有五隻正在徘徊，虽然看来现在刃骸已经不想杀人，但说不准做了什么要是激怒牠们可没完。
    路透那傢伙却是一脸挖到宝似的表情看了过来。
    「可以！我果然没猜错……可以用来造船的金属！」他这么说。
    「蛤……你脑袋还正常？你是打算拿刃骸的尸体造船？」
    又轮到拓荒者无法理解科学家，路透没有多解释，反而直接指使巴斯特上前帮忙：
    「来来来！巴斯特快来帮我搬一隻下去！」
    巴斯特：「别开玩笑啊！这肯定会惹毛在场所有刃骸的…」
    他相当之不情愿，但身旁另一个科学家推了推他，是修哥寮说：
    「去吧！帮帮他。」
    巴斯特：「要是刃骸发火了，手无寸铁的可是你们！」
    修哥寮：「没问题的。」
    连科学家们都不怕死，那巴斯特也没理由害怕，他爬上高台看了看，人类的力气要拖下刃骸巨大身躯终究有些吃力，不过有离武器加持就另当别论。巴斯特爬到这堆尸骸的最上头，高喊一声：
    「小心！」
    然后挥动大剑，把叠在最上面一具尸体打了下去，重重落在地上的巨大尸体扬起一些沙尘，还好没砸到人，巴斯特一跃而下，路透则缓缓爬了下来。
    这时空气中瀰漫起紧张的气息，是在场五隻刃骸都停下脚步看向人类们。修哥寮指示说：
    「拖着那个刃骸的尸体走一段。」
    巴斯特对此还是相当不安：
    「你是认真的吗？这摆明是想刺激牠们…」
    修哥寮紧紧盯着前方那五隻刃骸的一举一动，他说明道：
    「不不不……这不是要激怒他们，这是试探！我要试着了解他们的想法。」
    看了看那头的刃骸，再看了看身旁两位科学家，巴斯特决定就听他们的照做。找来团队中两个比较壮硕的傢伙，还有印丹一起帮忙，四人合力拖动巨大的刃骸尸体，由修哥寮引导方向，其实他们走得不远，大概拖行了二十米距离就停下，注意到那头看着他们的刃骸都没有动作，修哥寮这么认为：
    「牠们不反对我们运用这些尸体！」
    听到这消息路透很高兴地说：
    「太好了！这么多尸体能用，省了不少找材料的功夫。」
    「哈哈哈哈这下有趣了！用刃骸身体做成的太空船送走最后一批人类吗？」印丹笑着说。
    这时忽然对面那几隻刃骸有些动作，传来的声响让人类都提高警觉，是一隻体型肥胖的动物被刃骸抓着……
    「噁…」
    刃骸的大剑把那傢伙一劈成了两半，血腥画面在场有些人感到不适，当然不是巴斯特和印丹。
    「牠们……得到食物了！」
    大家转头看向说话的修哥寮，他的这句话可能是警告，他继续说：
    「牠们可能会恢復活力…」
    刃骸是因为缺乏食物陆续饿死，缺乏食物所以没有力量，倘若这些「森林的恶魔」恢復力量……恐怕不会再对人类如此友善。所有人类暂停动作，紧盯着那头刃骸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但刃骸却是这么行动…
    如同两把大剑般双手夹起牠们狩猎到的动物，一半留在牠们那头，其中一隻走来将另一半食物放在人类面前，鲜血淋漓还有些腥味，但站在人类面前的刃骸没有散发敌意气息，将好不容易得到的粮食分给人类，人类似乎了解到牠想表达是善意，刃骸与人类在同一片土地面临同一场危机，昔日敌对过，却在今天他们都是伙伴。
    修哥寮、路透、巴斯特、印丹，四人走近那隻刃骸面前，伸手轻轻碰触牠坚硬外壳，刃骸没有抵抗，他们感受彼此。一片乾枯殆尽的森林之中，百年宿敌人类与刃骸在这一个时刻，真正全面和解了。
    是的！刃骸将作为人类的伙伴，人类将由刃骸身体打造的太空船承载，让格兰克尔星最后的心意去向天空。
    「我常常在想，这『冰蕾花』究竟是什么？」
    莉亚举起冰蕾之刃指向天空，艳阳直射下剑刃闪烁金光，她看着手中的剑，边是和身旁黑衣少年聊着。
    莉亚：「我想祂是个象徵，象徵希望、象徵梦想，以纯净的模样充满活力绽放，看起来冰冷，其实很温柔。就像是人类来到这里，太年轻、太单纯、太愚蠢……看起来是场悲剧，其实我们快乐过！」
    夜藤：「听起来是个美丽的灵魂！」
    莉亚：「我是冰蕾，你是风茵。」
    夜藤：「哈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说法！」
    莉亚：「风茵又是什么呢？」
    夜藤：「格兰克尔的清风吹拂，让这片大地绿草如茵，这个世界生意盎然。」
    这句却让金发少女湿了眼眶，身后没有绿草只剩荒芜，边摀着嘴莉亚她说：
    「谢谢风茵！谢谢让冰蕾成为过这片大地的一份子。」
    原来冰蕾花其实就是风茵的一种形式！他俩吹着格兰克尔的风，他们聊起曾经往事：
    「夜藤！你记不记得我们的孩子……艾路萨。」
    夜藤：「嗯……我记得牠，年幼的刃骸，可怜的小傢伙。」
    莉亚：「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艾路萨！祂是和冰蕾花一起来到我梦中，我想也是某种象徵……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种灵性，到今天想起这名字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夜藤：「那孩子在你记忆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莉亚：「是啊！牠很特别，也许就是因为这样，这名字像是一种信仰，祂象徵其实人类可以和森林处得很棒呢！」
    「哈哈哈哈是这样喔！那搞不好柯莉亚也能成为一种信仰…」
    黑衣少年开怀笑着说，这让莉亚稍微有些难为情但……能再次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感觉很棒！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时…
    「莉亚！你记得这里是哪儿吗？」夜藤问道。
    莉亚扬起嘴角，夜藤知道她一定记得。恩赐之川缓缓流入大海，坐在滨海悬崖看一望无际的蔚蓝，吹来海风咸咸的，是在她年幼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夜藤那次，两人来过这个海岸。
    拉起少女的手，少年跑向悬崖！惊慌失措的少女被拉着跟他跑了起来，然后黑衣少年一跳……乘着吹来一阵风，他们越过下方的沙滩，眼看就要落在海中…
    「等等等等啊啊啊！我…我不会游泳……」
    事实上葛尔亚座文明歷史中，很少人会游泳，游泳算是传说中的超强技能，大概只有船长紫伍肖这类人物才有办法习得。
    夜藤用自信满满的语气说道：
    「我们去冒险吧！」
    还剩下尚未走访的，拓荒者三大冒险路线的最后一条，在夜藤的陪同下，莉亚走向最神秘的地图，海洋的冒险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