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开拍接招如饮水(1)
「黎总，你和我对看的时候，有学会如何呼吸了吗？」徐筱晞今天和蜃待在同一辆房车化妆，导演要他们尽量于拍戏期间待在同一块，多培养两人之间的默契。她最近发现他一个有趣的秘密，拍完每一幕时，气势原本强烈的他，老是像快要窒息的人，原来是他不习惯别人的沉默。
《请朝向我走来》的导演喜欢在每一幕结束前，留一段可作为下回预告的素材，例如喜欢刻意营造多人对峙的紧张感、差点亲到的两人嘴唇特写。这时，他们像有人按时间暂停，定格在原处，得情绪维持到结束。
「有，但我好想睡觉，我们从昨夜拍到现在，精神死一半，短暂休息三小时根本不够。」蜃闭眼打嗑睡，他头靠椅背，让化妆师梅美能帮他上妆，「刘祕，你彻夜没睡不累吗？」
「身为勤奋的小秘书，半夜不睡觉根本不算什么。」徐筱晞喝了一杯咖啡，精神非常好。在她走到视后这位置前，每天很早起来锻鍊身体，上午读剧本，下午试镜，没工作则找打工机会，即使到现在，她仍认为自己是娱乐圈的打工仔，时刻提醒自己要努力提供好作品。
这个人设跟她所饰演的刘綺瑄不谋而合，纵然对方是傻白甜，不代表她心中空无一物、没有目标。她非常用心工作，接受黎总发布的挑战，尽力活在当下，还有接受过去留下的伤痕。
徐筱晞望着镜中的刘綺瑄，以及躲在这层角色身后的自己，她们面对面微笑，好比找到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姐妹。尤其最近的戏带到刘綺瑄如何面对过去的失意，来到这间大公司进行面试。
「为何你能一直那么有精神？我的身体适应空档就睡，我现在所做的努力，是为了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努力。」蜃说完这句话，呼吸变得沉着，同他说的，能立即睡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徐筱晞没想过这问题，因为「努力」对她来说，已经成为呼吸的一部分。以前她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她能摆脱童星和替身的身份，靠演技深耕这圈子。
如果不努力，不去争取，她该如何达到目的？她缓缓说道：「我跟你一样吧？『努力』这件事情已经刻在我的肉上，即使我想耍废，会变得努力更废？不对，这应该不像我会做的事。」
「连我也无法想像徐天后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蜃没用角色名称喊她，「如果要那么说，我也是吧？团员住在一起，但大家基本上到处跑通告，有时间则培养一些能在社群平台展示的技能。」
「你连生活都很黎总。」
「少挖苦我，前辈不是应该多给后辈一些建言？」他打了一个大哈欠，连带影响到她也捂住嘴做同样的事。
「你真当我是前辈？」她反问。
蜃沉默，他点了几次头打盹，若不是梅美撑住他的颈部，怕他直接带妆压桌面，毁掉对方早已完成的工作。
「黎总、黎总，蜃，你也睡太熟了吧！」徐筱晞帮忙梅美喊他的名字，见他没反应还打呼，梅美又一脸为难，她只好起身帮忙，「我来托住他的脖子，不然你还得帮其他演员化妆。」
「筱晞姐，太感谢你了！」梅美交棒给徐筱晞，那个人当她是寒冬中唯一的曙光，开心地夺门而出，剩他们两人共处一室，没有经纪人或助理跟着。
徐筱晞俯视蜃睡着的盛世美顏，她挺羡慕，眼下有浅浅一道黑眼圈，仍不损他的外貌。她继续观察，记得网上大家常说这种男人为「撕漫男」。
「刘祕，你就那么喜欢我的脸吗？」这句话出现在台词，他们对戏时，蜃说过相同的话。不过，这里没有别人，二度听这个台词，加上她现在可疑的举动，她赶紧松手，「我只是喜欢观察大家。」
「亏你知道『撕漫男』这个流行语。」蜃向上拉筋，「我不睡了，断断续续打盹挺累。」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年纪比他大，「我当然知道，又不是住在穴里的原始人，偶尔爬文看大家的热门话题多少跟得上时代。」
「时间差不多，我们要上阵了。」蜃没理会她的辩解，他牵住她的手，「走吧！今天是办香水体验会活动的外景，我们第一次确认彼此的心意。」
「要出去了？」徐筱晞回握他的手，睁眼换刘綺瑄上身，「黎总，走吧！」
他们打开门，按照导演安排的走位。儘管他们很体面出场，可这里的剧情是，他们熬夜一整晚帮出包的公关企划部门搬运道具和场佈。
他们搬着许多箱子和道具，神情看起来很累。徐筱晞黏满灰的手，往脸颊擦，可怜兮兮地说：「车上有多少箱要搬？」
蜃穿西装打领带，扛两箱吃力走路，「没了，我们从昨晚跟企划部门一起帮忙至现在，他们终于佈置差不多。」
「太好了。」徐筱晞放完东西，坐在一旁阶梯休息，企划部助理递给她早餐和水，浑身是汗的蜃来她身边，「刘祕，等他们活动开始举办，今天让你休假半天。」
「不了，我今天答应洺枫他们要帮忙助势，参加他们规划的闯关活动，孙天使晚点下班也会来。」徐筱晞喝了点水，微笑看着他，「不过我得回家换个衣服，一些认识的kol也会参加。」
「洺枫、孙天使？」蜃左右环顾，悄然靠近她，「为何你的嘴里老是充满别人的名字？」
「黎总，您太近了，我身上全是汗臭味。」
「你知道什么样的味道最香吗？」
徐筱晞摇头，不安地捏紧装了她早餐的纸袋，就算肚子发出咕嚕叫，也没打破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你。」蜃贴在她耳旁，「我晚上会参加这场香水盛宴的afterparty，你能当我的女伴吗？不要想其他人，只要想着我。」
「啥、啥啊？」徐筱晞说话结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臂，「您在说什么？现场有很多漂亮的kol，找声量跟您相同的，应该有助行销公司……」
「你还听不懂吗？」